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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他的冰上赛场[竞技]/俞非于飞(87)

作者: 拾茶 阅读记录

俞游歌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下唇甚至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子。他拼劲全力忽视右脚的痛感,同时还分出了一缕心神盘算着剩下的两个跳跃要怎么完成。

节目前半段的旋转完成了,高速旋转带来的眩晕感和一跳一歇的疼痛蛛丝一样缠缠绵绵的,缠得他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

俞游歌从来没觉得《一步之遥》这首曲子走得这么快过,眨眼之间,下半段的第一个跳跃就该来了。

阿克塞尔跳,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好办的一个跳跃。

俞游歌微微动了一下右脚,确认着感觉,在起跳的前一秒做好了决定。

外勾步的进入衔接没有变化,右腿前抡,左脚跳起,高远度没有问题。

但是俞游歌滞空时候的转速却慢了,他仅转了三周就落了冰。

预定构成中的4A变成了3A。

哈维教练紧皱眉头看着俞游歌,落冰虽然是稳的,但是滑出的距离比他平常要长了一小段。哈维在他这一跳之后,已经能确认他右脚的状况到底怎么样了。哈维和肖恩对视了一眼,两人快速交流了几句之后,肖恩就提前回后台去做急救的准备了。

而在冰场上,俞游歌面临的挑战还没有完,最后的那个连跳是他这两分半里最重要的部分。

三个规定跳跃,A跳完成了,但是自选的四周单跳已经被他摔掉了,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这个规定连跳,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连跳也失败了,他损失掉的分数将会很难弥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俞游歌在连跳前居然觉得右脚的痛感减轻了,他心下一横,决定发狠一次,衔接过后进入了勾手跳的助滑线。

俞游歌右脚刀齿势如破竹地冲着冰面就是一个透着狠劲的点冰,这一脚下去疼痛瞬间袭来。勾手四周的轴心在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歪掉了。俞游歌咬着牙绷着劲儿尽力在落冰之前把自己掰回来,可惜落冰的时候右脚不听使唤。俞游歌心知,这一跳的周数必是存疑了。

幸好这一跳并没有摔倒,俞游歌落冰之后仍旧接上了后外结环跳。

然而,事已至此,他的体力和控制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四周了,他目前所能给出的,只是一个尽力而为的3Loop。

在最后阶段汇聚而来的乐器们,把音乐推向了最高潮,俞游歌在这一段的定级步法里突然觉得自己和电影里的那位经历过战争的中校有了一点相似之处,战场上刀枪无眼,赛场上也是瞬息万变,他们都是在这样一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方燃烧着自己拼命挣扎。

一曲终了,俞游歌提着气稳稳地站在冰上。

观众们不知道刚才的那两分半钟的短节目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这位选手在摔了一跳之后,仍能不负所有人的期待,带来一个非常精彩的节目。

他们也不会去细想他为什么临场换了构成,也许只是为了保存实力呢。

俞游歌无暇顾及落在冰场上的玩偶,他只想赶快滑向他的教练。

俞游歌握着哈维的手臂,几近力竭地说道:“我从来没觉得这两分多钟有这么难熬。”

他最终的分数并不乐观,排在了第四名的位置。

“没关系,自由滑我还能拼回来的。”镜头前,俞游歌装成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往后台走,一边还跟他教练说着话。

哈维没接这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把手掌覆上俞游歌的后背。果不其然,单薄的考斯滕底下透出了一片冷汗。

万幸短节目比赛之后的环节没有这么多,他们能避的全避开了,能推的全推掉了。有敏感的媒体记者来问,也全被“只是轻微的扭伤,并不严重”给搪塞过去了。

后台休息室里,肖恩教授和程于非正心急火燎地等着。俞游歌一进门就看见这两位目光不善地朝他看过来。

“哎,他们怎么把你从地下二层女单训练那里给叫回来了。”俞游歌对上程哥的眼睛,有点心虚,没话找话地说着。

程医生当成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顾着给自己的老师打下手做协助,他一边盯着俞游歌肿起来的脚踝,一边跟哈维教练说:“我们在这儿只能做些应急处理,就教授跟我转述的情况来看,我们都觉得应该不是骨头出了问题,不过还是需要一会儿去医院仔细检查。”

“骨裂或者骨折的可能性不大,痛点非常明显,软组织损伤的可能性很大的。”肖恩教授检查之后给出了初步判断。

“那我明天......”

“要看你明天能恢复到什么状态,不过我猜,这么短的时间,要想不疼是不太可能的。”

“那明天给我打封闭吧。”

“不行!”俞游歌话音未落,程于非就莽撞地开了口。他话已出口,才发觉这实在不像是个冷静的医生该说的话,他知道这是最有效最快速也是最常用的方法,但出于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他又无法同意这种粗暴的方案,只好找补道:“我们明天再看吧。”

一行人回到奥运村之后,去了医院拍了片,确认了真的不是骨头出现问题,悬着的心终于都放了一半下来。这天晚上,哈维教练和肖恩教授一致决定把程于非派去照看俞游歌,一步不落地盯着他别让他再动他那只宝贝右脚。

俞游歌看着守在自己房间里的程于非,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程哥。”

程于非闻声看过去,就听他接着说:“程哥,这是奥运会,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场。”

“......嗯。”程于非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要赢。”

“我没有不让你赢。”

“我知道你已经非常清楚我的脚是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你明白这种症状这种关头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我知道。”

“教练也同意了,你老师也觉得没问题。它对我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了,我没想到你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这么怕疼,我......”

俞游歌听见他这么孩子气的发言,笑出声,打断他说:“那你明天陪我呗,你在我就不疼了。况且打个针能有多疼,总比让我错过比赛强啊。”

自由滑比赛当天,俞游歌的右脚踝果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打封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程于非和肖恩教授通过了电话,报告了俞游歌的情况之后,就把封闭治疗的时间确定下来了。

“肖恩马上就过来,别担心,这种事儿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咱医疗组里来的这几个人,找不出第二个手比他还稳的了,不会出问题的。”

程于非这话说出口不光是想安慰俞游歌,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肖恩教授的手确实是稳准狠,一下就定位到了痛点,精确地把针头扎了进去。

俞游歌这才知道程于非事前担心的怕疼是为什么。封闭针刺进去的那一瞬间,甚至比把脚踝直接摔断还要痛彻心扉,针尖仿佛要把他的关节缝直接掀开一样,连注射管里药液是怎么流进去的,都好像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连克制住自己不要呜咽出声都做不到。

疼痛难忍之间,俞游歌的手摸到了什么,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它攥得死紧死紧,只想能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攥到的是程于非的手。

程于非站在他身侧,伸手给他让他攥着。一声呜咽出来,手上的力道就更重几分。肖恩教授这一针打得很快,但程于非的手已经被攥麻了。

肖恩收针之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自己家学生一眼,这一眼让他惊奇万分。

他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学生,竟然就站在那儿,悄没生息地掉眼泪。

俞游歌察觉到肖恩教授结束了治疗,疼得魂飞天外的意识终于回笼了。他顺着肖恩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撞见程于非一眨眼,一颗眼泪就落了地。

程于非终于发现屋里的这两个人都在看他了,整个人都略显不安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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