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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不似多情苦(19)

作者: 慕子楚 阅读记录

“你是谁?”

眼前是个年轻的男子,眉清目秀,一脸文弱之气。他身着锦缎长衫,然而衣袖已经被磨破,狼狈不堪。

“我…我…”他满脸是冷汗,嘴唇颤抖着问:“你是葬月阁的人吗?”

碎琼仔细打量他,这才发现他的左腿受了伤,应该是中了山上埋藏的机关。葬月阁的位置极少人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敢贸然潜上山来。这个人敢大胆地上山来,却连那些机关也躲不过…

她的剑更加逼近他的喉咙:“你是谁?上雪山来有何目的?”

他艰难地移动手臂,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是来找我爹的…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碎琼狐疑地探身上前,看见他手中碧绿的玉佩,脸色倏尔凛然。

“你爹…”

“我叫独孤烨。”那年轻人脸上展开一抹略带腼腆的笑,“独孤赤血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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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独孤残雪在内庭里独自一人在练剑,却只练了几招便停了下来。仰望天空,明月如镜,而碎琼的房间还是暗着。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脸色在月光照耀之下略显苍白。

“少主…是心疾复发了吗?” 秦峻赶紧走上前一步。

“你回房吧。”他对秦峻说道。

“是。” 秦峻忧心忡忡地退下。

独孤残雪将惊龙归鞘,回到他的房间,却未关上房门。

“出来吧!”

黑暗中走出悠然自得的穆玄墨,笑道:“你的警觉低了不少啊!我在你身后已经半个时辰,你却没有注意到。”

“我早知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在还不避讳?”

独孤残雪转过头来,淡淡说道:“伏龙剑变化繁多,随练剑之人的领悟不同而又有不同。你若只是观察也能学会,也是你悟性奇高。”

穆玄墨脸色奇怪地问:“你果真不在乎?是你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自负?”

“自负与自信,区别只在于输与赢。现在的你赢不了我。”

“呵呵!既然你如此坦白,那我也似乎不该隐藏。我自小记性就好,在我面前用过的招式我可是过目不忘。”

“你隐藏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两人对视半晌,穆玄墨脸上轻佻的笑容逐渐消失,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深沉。那冷峻的眼神竟与独孤残雪有几分相像。

“看样子,这次下山你去了江南白家。”

独孤残雪未有时间回答,他的心口突然一颤,疼痛倏尔加剧。他暗暗掐指一算,距离上次发作的时间只过了一个月。桌案上摆放着青瓷茶碗,独孤残雪脸色从容,端起来茶碗背过身去一饮而尽。

“你该回去了。”

“唉!” 穆玄墨叹道:“你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

穆玄墨一抬手,房门立时关闭。他身形极快,眨眼间欺身上前。独孤残雪想要闪身,脚步却迟缓一刻。穆玄墨抓住独孤残雪的手腕,只见他手中的茶杯早已被捏碎。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右手狠狠地扣进胸口。

穆玄墨二话不说,盘膝坐下为他渡气。半个时辰之后,独孤残雪睁开眼睛,脸色已经平稳下来。

穆玄墨站起身俯视着他,“你的心疾…是从碎琼伤了你之后才有的吧?”

独孤残雪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愿让她知道,我自然也不会多嘴。” 穆玄墨扔给独孤残雪一个白色药瓶:“这些是补气镇痛的良药,每次发作的时候吃三粒,希望能够延缓发作的周期。但是你的心脉受损,从此便种下病根,恐怕难以痊愈。”

“我知道。”

穆玄墨说完便要离去。离去之前,他又回过身来,“你回来的时间刚好。他…快不行了。”

独孤残雪眸中闪过一抹阴郁, “还有多少时间?”

“不会多过一个月。”

☆、隐退

月初一的清早,碎琼随同独孤残雪来到清音庭。远处看见穆玄墨与叶红莲也一起到来。

独孤残雪微微回首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

“是。”

她点点头,看着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清音庭门后。

有点奇怪…她在心里揣测。这几天她偶尔看见独孤残雪一个人站在断念峰顶端,背影充满寂然凝虑。是什么事情让他烦心呢?她在他身边已经九年时间了,可是有的时候她却依旧猜测不到他的思虑。

碎琼甩开心中略略不安的心情,看清音庭的大门紧闭,转身飞快走向清音庭的偏门。

“厨娘!”

厨娘诧异地走出来,“咦?琼丫头,你刚才不是才来过吗?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没有。”碎琼微笑地说,“今天早晨起得太急,来跟您讨些东西吃。”

“是啊!今天是初一,少主起得也早。”厨娘和蔼地点点头,转身回厨房拿了一个纸包出来塞给碎琼,“我这里还有些包子,还有只鸡腿。你都拿去吧!”

“谢谢厨娘!”

碎琼拿了厨娘给的食物,绕过弟子巡逻,从烟尘轩后山小路下山,来到半山腰上一个隐秘的石洞。石洞口被青藤遮盖,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她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发现她才走进石洞。洞内有些黑暗,她借着洞口的光亮向洞内望去。地上隐约有人躺过的痕迹,散落几条带着血色的绷带,却不见人影。

他去哪里了?早告诉他不要出去!碎琼正要出去找,身后却传来声音。

“你来了!”

她回过头去,洞口走进来一个颇为清俊的男子,正惊喜地看着自己。独孤烨也不顾脚伤,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来。

“你昨天没来,我还以为…”他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我以为你都不会再来了。”

碎琼心里微微地软了软,可是却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吃。”

独孤烨眼神一亮,“谢谢!刚才我想出去打点野物回来吃…”他脸色有些窘迫,“不过我的脚伤未愈…”

“我会隔天给你带来足够的食物。你不需要担心。”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慎重地说:“你不要出去,会被山上巡逻的弟子发现。”

独孤烨抬起头来,表□□言又止,说道:“为什么你不让我直接上山去见父亲呢?毕竟,是他派人来找我的。”

“你上山去,就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其中诸多权益纠葛…”

碎琼深吸一口气,想起那天在白家她曾问过独孤残雪的那个问题。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回答,然而她却早已猜到了答案。即便是独孤赤血已经隐退,以独孤残雪冷酷谨慎的性情也一定会斩草除根。

“是他…对不对?”

“嗯?”

独孤烨落寞地笑了笑,“父亲派来的人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葬月阁的事情。我有一个哥哥叫做独孤残雪。不想让我出现的人应该是他。他…会杀了我吗?”

碎琼看着他,无法回答。虽然是兄弟,他却与独孤残雪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如此单纯,又怎么能够了解葬月阁的复杂。

“可是…我无意争夺葬月阁,我只是想见我父亲一面而已!”他握起拳头,狠狠地捣在石壁上。

“总之…你要先把伤养好。”她叹了一口气,“其余的可以从长计议。”

她扶他坐下,掀起他的裤管,为他松开绷带。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谁?”

“独孤残雪。”

她眼眸微垂,一边帮他敷药, “他…武功高不可测,除了你父亲之外在葬月阁内地位最为尊贵。”

“他的性情如何?”

她想了想,回答:“寡默,冰冷,无情…”

独孤烨不解地看着她,“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要跟随他?”

碎琼一愣,似乎被独孤烨问住了。他的确是个无情冷酷的男人。然而,他也有温柔的时刻…

“这不是我能够选择的。”她敷衍地回答,帮他包扎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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