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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93)

“对,出国,”元皎点头,“这些天妈妈一直都在想这事,现如今海滨太乱了,你出国也能有个好的环境,好好学习。”

西辞脑子渐渐清明,回过神来后看着元皎,眼神发直,心里忐忑,不清楚关于他的事,元皎知道多少。

就在西辞犹豫时,元皎用纸巾悉心擦了擦西辞额上的汗水,笑道:“西西,你现在不用着急做决定,妈妈给你考虑的时间。”

西辞不知道元皎为什么又提到了出国这件事上,但他也大概猜到,元皎不会无缘无故又提这件事,迟疑了会,转移注意问道:“我可以出院吗?”

元皎手一顿,而后在西辞看不见的地方不自然笑道:“这几天在医院好好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咱们再出院。”

西辞深觉自己没什么大碍,“我感觉我身体挺好的。”

元皎敲他脑门,“身体好不好是自己感觉出来的吗?那是检查出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听见了吗?”

“那我可以看看哥哥吗?”

元皎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这份不自然稍纵即逝,“过两天,等过两天你身体状况好些了,妈妈带你去看他,好吗?”

西辞茫然,像个提线木偶似得,怔怔地点头。

第七十七章

虽然元皎一直和他说检查身体, 可西辞在医院这么多天了, 也没觉得自己全身有什么不妥。

就连颈后的伤口也不觉得疼。

西辞一觉睡醒,浑身乏力,看着窗外即将降临的夜幕,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精气神似得,连呼吸喘气都费劲。

也许是因为被顾南歌带去那种地方收到了惊吓,这几天都没睡好导致的。

西辞浑浑噩噩的想。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西辞走进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整个消瘦了一圈的人, 西辞凑近看自己脸颊暗淡无关的肤色,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脸颊凹陷, 整个人像是被蚕食了精气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眼底如一潭死水般, 看不出往日一星半点的灵动。

西辞叹了口气,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水滴顺着脸颊往下, 领口处湿漉漉一片。

西辞看着镜子里被冷水一激后稍稍清醒了些的自己,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 镜子里颓败不堪的自己像是蒙了一层迷雾般,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乏力而导致眩晕,还是头脑发胀,西辞竟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 在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吞噬其中。

西辞扶着洗手台,狠狠将眼睛闭上, 垂头沉沉呼吸了几口后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水池上。

水池中堆积的水里倒映着自己一张毫无生气的脸,西辞自己看了都觉得难受。

那活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目光缓缓偏移,落到自己干瘦的一截手腕上。

手腕处有一道勒痕,淤青累积在皮下,如今显露无疑,西辞大惊失色,看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同样也存在着淤青的痕迹。

这几天他记忆中一直在睡觉,这淤青是怎么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西辞眉心紧拧,沉默许久后,蹲下来,将裤腿捋起,果不其然,两只脚的脚踝处也和手腕上一样,有着两道淤青。

还不等西辞反应过来,开门声传来,门口传来元皎的声音。

“西西,先把今天的药吃了。”

西辞猛地朝外看去,满是迷雾的丛林里,似乎看到了一星半点的破绽。

恍然间,他似乎明白想到了什么。

元皎端着药和水杯,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他,“怎么了?快出来把药吃了。”

西辞惶惶从洗手间走出,他看着元皎递给他白色的药丸,接过,却没往嘴里塞,只是问道:“妈,我什么病?这什么药?”

元皎笑道:“这是医生开给你的,你最近身体有些虚弱,你颈后的伤口不是还没好吗?还有一些消炎的药。”

西辞看着这无名的药片,心里的猜测越发浓郁,但在元皎面前,他却一如既往般将药往嘴里塞。

吃完,坐到床上躺下。

元皎欣慰看着他,“妈妈知道你最近无聊,但是再忍忍,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西辞盖上被子,点点头。

元皎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和安抚他,“乖,好好休息,妈妈去给你洗点水果。”

西辞点头,眼睁睁看着元皎离开病房。

关门声传来,将头埋在被窝里的西辞吐出已经融化在嘴里苦涩的药丸,望着窗外暮霭沉沉,眼底暮色是化不去的沉浸。

没过多久,元皎去而复返,在西辞床边虚虚喊了西辞两声后,没有得到西辞的回应。

西辞双眼紧闭,竭力放松着自己,不让元皎发现自己装睡的事实。

一双温柔细腻的手在自己额上轻抚,元皎在西辞耳边沉沉叹了两口气。

“西西,再忍忍,过两天,妈妈就送你出国,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温柔的声音夹杂着哽咽的余音,西辞听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几天绝对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而元皎也肯定知道了顾西辞和小西的存在,这些日子以来,他屡屡醒来,都觉得浑身乏力,精神得不到全部的集中,这么微弱的精神状态下也不见顾西辞的出现,一定有问题!

元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整个病房空旷,充斥这寂静。

西辞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穹,床头两盏羸弱的灯光不起丝毫的作用,整个房间依然被黑夜吞噬。

枕边时钟滴答的声音清晰回响,每一秒都深深印入西辞脑海中,渐渐的,西辞眼皮撑不住了,沉沉往下坠,合眼前最后一秒,他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咯吱——

门开了。

顾南歌从外走进,身后跟着几名白大褂的医生。

顾南歌将西辞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几名医生轻车熟路般的,用皮质的手铐将西辞四肢固定在床上,西辞则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安静躺在床上。

顾南歌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疲惫不堪的西辞,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门口再次传来声音,霍成瑜从门外走进。

顾南歌靠在后背,显然也有些疲惫,揉着眉心,问道:“还需要几天?”

霍成瑜走到西辞床边,说:“大约一星期吧。”

顾南歌沉了口气,“快一些吧,我看西辞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吃不消。”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凡事得循序渐进,操之过急出现问题谁也无法预知。”霍成瑜看了顾南歌一眼,“如果你受不了,可以出去。”

顾南歌摇头,“你开始吧。”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自从上次在会所之后,顾南歌便将西辞带了医院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顾南歌用保护西辞而被狼狗咬伤的痕迹说服了元皎,让她来到医院照顾西辞,以此减少西辞的戒备和警惕。

而这半个月以来,霍成瑜基本每天会对西辞进行两次以上的治疗,每次都会得到西辞体内人格强烈的反应,而在药物以及霍成瑜的治疗之下,西辞的状况略有所好转,体内人格的精神越来越弱,似乎有消减的迹象。

但这也不可避免的让西辞精神日复一日的颓然下去,顾南歌将西辞这几天的变化看在眼里,实在没敢在他面前出现。

床上的顾西辞倏然睁开了眼睛,精神萎靡不振,眼睑虚虚地垂着,毫无焦距。

刚睁开眼,目光便落到了霍成瑜身上,对这个要‘杀死’他的医生,顾西辞没有半分的好感,稍稍偏过头去,目光看向了顾南歌。

他就这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仅仅只是这么看着。

他要说的,想说的,在这半个月里全部说了出来,可他到底不是西辞,得不到任何的怜悯,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是冰冷毫无温度。

霍成瑜会给他注射一种针剂,顾西辞也不知道那种针剂是什么东西,只是会觉得异常的疲惫,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任何的事情,一旦集中精力,脑子里就像有千根万根的针在扎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