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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同人)不遇(50)+番外

作者: 从此心安 阅读记录

他看见蓝景仪还抱着断剑书香,腰上空荡荡的,单手遮挡脸上那道狰狞伤口,红着眼眶躲在蓝思追背后。

蓝曦臣观音庙后一蹶不振,诸葛先生救人素来只救各大宗主当面送去请求救助的人,且要收取千金诊金,蓝景仪的脸当然是没人管了。

金凌心中涌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冲得他几乎要丧失理智。他冷哼一声,眯眼盯着方才出言不逊的少年,刚想开口——

“不劳金宗主管蓝念闲事。”蓝景仪突然道,“请金宗主快走吧,去宗主该去的席位。”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凝固了。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又涌向金凌心口,塞得他胸口发闷。

金凌看着蓝景仪,慢慢道:“你当真要我走?”

蓝思追想开口,被蓝景仪一把拉住,对金凌红着眼眶道:“请金宗主去宗主席位!”

金凌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对蓝景仪道了一句:“好!”

随后转身,领着金氏门人拂袖而去。

他还是一名少年,那些跟随他的门人,每个都比他大上许多。本来走到一半,金凌极想抬袖子摔几样身边的东西,可他现在是宗主了,最近过得很不好、很辛苦、很孤独,他不想再做错更多的一件事,于是抬起的手,终慢慢放下。

那群少年逐渐散去,蓝思追对蓝景仪道:“你为什么不告诉金宗主,方才是他们放不下伏魔殿的纠葛,先在背后议论金宗主有娘生没娘养、又克死小叔叔,你出言喝止才被围攻的?”

尽管仙督即位盛典有这样几个角落、这么几个伤心人,但聂怀桑显赫贵气,他身边的江澄俊美逼人,加上万众归心,盛典又被江澄不顾聂怀桑反对劝阻,强行大操大办,搞得极其奢靡,实在是办得相当风光体面。

下边“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上边更是“山不厌高,海不厌深”。聂怀桑求贤若渴,大开招贤之门,今日前去六顾民间极有声望的隐士,明日又去桥头连站九通宵为怀揣旷世法器的老人捡鞋穿鞋,后天再亲自赶着马车空出左边的位子去清河城门口迎接看门五十年的大爷。这样礼贤下士的行为,天下不是只有聂怀桑做,但其他人毕竟身份高贵、家族显赫,做的时候再怎么放低身段也有一份世家子弟独有的傲慢(“你们看看含光君就知道了”某位秣陵修士如此说)。唯独聂怀桑,天生就是个全然没有架子的怂人,儿时被赤锋尊上午祭刀下午沉塘,求学时又今日替魏无羡抄书明日求江澄给小抄,论收服这些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能人异士,再没有人比他得心应手,茅庐越顾越等成雪人,看门大爷和杀猪友人聊得越目中无人他脸色越是和悦一片,搞得是贤名在外,人人称颂,四海英才纷纷如百川归海般奔腾而来,你唱壮士一去不复返,他给献上隆中策,我又将旷世兵书作为服侍穿鞋的报酬双手奉上,真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后朝的史仙,将聂怀桑执权的前三年,称为“凤凰得梧,桑柔盛世”。这是对聂怀桑礼贤下士、不拘一格重用人才、怀柔仁慈的极高赞誉。

凤翔于九天兮,非梧不栖。

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你看看怀桑,也是个刚管事的,底下已经无人不服,你怎么还……”江澄将话打住,放缓了语气,温和问道,“舅舅问你,搜查整理金光瑶藏宝室的事,办得如何了?”

“价值连城的金银锱铢都没有少。”金凌身着金星雪浪宗主服,眉间点砂光彩夺目依旧,神情却添了几分难言的失落无助,道,“但除了《乱魄抄》,古籍名册全不见了。除此之外,也找不到阴虎符和温情的佩剑皎峣。”

江澄头疼地将手撑住额角,若有所思。

从前小儿歌桥头,风光全被三尊双壁什么的占去,而现如今,聂怀桑也成了孩子们争相扮演游戏的对象。有天魏无羡路过当时的街角,看曾经扮演自己的孩子依旧穿着黑衣,却拿把蒲扇成了聂怀桑,实在是为这份凉薄感到非常伤心,好在扮演蓝忘机的孩子白衣如旧,沉默如旧,脑后勺绑着的那根白带子也如旧,才稍感老怀有慰。但蓝忘机尴尬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幻想,眼睁睁看白衣小孩转过头来,那根原本绑在额头的带子已覆于眼上——原来他扮演的是明月清风晓星尘。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疮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不仅孩子如此,上行下效,千古皆然。西汉“卫子夫霸天下”,满长安的女子都画卫子夫自创的梨花妆。金光瑶当仙督时,头上盛名堆得比他帽子还高,和夫人秦愫相敬如宾,当时天下不仅是修士,就连普通百姓,尤其是兰陵一带的,男子皆戴软沙乌罗帽,女子则鬓边簪牡丹。而聂怀桑当仙督后,一夜之间,大江南北的公子少俊们,都人手一把扇子。在寒冬腊月里扇着风招摇过市蔚然成风,扇面上写着“路不平,刀出鞘”或其他铭言,俨然是当今天下最时兴的潮流。

薛洋也赶时髦,给自己置办了这么一把折扇。这把扇子,扇面上的白纸是最上等的白纸,扇面上的题字也是筋骨俱备,写得很好。

晓星尘道:“为什么你买一把扇子,大家都经过时,都议论纷纷,笑个不停?”

这时聂怀桑刚好从门外经过,却又反弯着腰、仰着头倒退一步从门口探头去看。他看清楚后,笑得前俯后仰。

薛洋道:“你瞅啥?”

聂怀桑笑得话都说不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薛洋道:“就这点气度,亏他还是最新公子榜第六!”

晓星尘道:“公子榜?对了,阿洋,你扇子上究竟题了何字?”

这时江澄第七次提着俜礼匆忙路过门外。

风雨观音庙之后,江澄便成天同聂怀桑厮混,且说不了几句话便突然冒出一句:“怀桑,我跟你说。我想起来了,我爹死前,最后主动说的一句话是‘阿澄,你要好好的’,看都没看魏无羡一眼哦。”聂怀桑就答道:“岳丈一定是更偏爱你这个儿子。平时还能忍住,给魏无羡多些怜爱,到了生离死别时,真情流露,是不会有假的。”

江澄高兴极了,嘿嘿一笑。

复聊了几句,突然江澄又没头没尾冒出一句:“怀桑,我跟你说一件事哦。莲花坞覆灭时,我爹都不跟魏无羡说话的,魏无羡主动喊住他,他才对魏无羡说‘阿澄你要多看顾’,一声关心魏无羡的话都没有。”聂怀桑便答道:“所以说啊!你爹平时对魏无羡再好,他也只把你当儿子看,给魏无羡的好,都是在为未来的你培养一个忠心报恩的家仆而已,正如——总之,魏无羡并不是个对江家知恩图报的,他太爱逞英雄了,可惜岳丈苦心白费。还是阿澄好,重整旗鼓、厉兵秣马,兴复莲花坞,岳丈泉下有知,一定爱死你了,亲一个!”边说边猛亲了江澄一口。

江澄高兴极了,嘿嘿嘿一笑。

继续聊了几句,突然江澄再次突兀冒出一句:“怀桑,你说我父母是不是其实很恩爱啊?不恩爱怎么会有我与姐姐呢?何况姐姐的名字还叫厌离,我爹亲自取的。他们总说性格不合,其实现在想来,共同点挺多的啊。你看啊,他们都爱指腹为婚吧,都爱和好友结拜吧,都是变态级别的深藏不露吧。我娘生前让紫电认主我爹,谁都没说,而我爹,死前一定要回去护我娘呢。”聂怀桑满脸微笑,看着江澄,道:“你爹与你娘当然是两情相悦的啦。如果不是真心爱上了,你娘会嫁给你爹吗?我问你,你不爱我,你会不会嫁?会吗?你看,摇头了吧。我也是,如果不爱你,才不娶你呢。”

江澄高兴极了,嘿嘿嘿嘿一笑。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一段时日,江澄动不动便把这些话反复说给聂怀桑,聂怀桑每次都给予肯定,江澄高兴得就像个身高八尺、一百多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