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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留余白(34)+番外

作者: 漠兮 阅读记录

阿珂都发现黎夜光刻意回避余白,余白自己当然也发现了。

倒不是因为没人带他去吃好吃的,而是他觉得接吻后的两个人应该关系更进一步啊,毕竟在余白看来,第一次接吻约等于订婚,第二次接吻就约等于结婚了啊!怎么反倒变疏远了呢。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

前两天他还可以将此解释为她忙,可刚才高茜清清楚楚地和姬川说,黎夜光就在楼上办公室,她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自己呢?

回想起每天早上一个人默默吃完十个肉包子,余白有一点寂寞难过,所以等到五点闭馆后,他也没回家,就坐在空荡荡的展厅等黎夜光。

刘哥和三个徒弟本来要走,但看余队一个人孤孤单单、很是可怜,所以决定一起留下来。

“以余队的胃口,这会早就饿了,不去吃饭肯定是和夜光姐约好了吃大餐。”小注分析得有理有据,“咱们可不能走!”

“就是就是。”小滚连声附和,“余队中午只吃了三份便当,肯定是留着肚子呢!”

小除老实又善良,小声问:“那我要不要去通知小挖和小洗她们,有好吃的应该人人有份。”

刘哥拍拍小除的肩膀,很是赞许,“像你这样离娶媳妇就不远了,咱们余队,啧啧……不行啊。”

于是小除去叫了阿珂,阿珂又告诉了小白,小白又喊了唐生,这么一串叫下来,壁画组全员都到齐了,就连路过的高茜探头看见展厅一角都是人,也凑热闹地跟了进来。

此刻的余白又饿又迷茫,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后聚集了这么多人,他单手托腮盯着眼前一幅《降魔变》的壁画沉思,一会换左手,一会换右手,素来天真的眉眼此刻满是愁容。

阿珂戳了小除一下,悄声问:“余大师在想什么呢?”

小除掩嘴小声回答:“他肯定在想,晚上是吃肉呢还是吃鱼,是吃饭呢还是吃面?”

到了下班时间,黎夜光整理好东西,打算叫阿珂更改一下明天的日程,却发现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虽说下班时间到了,但开展这么忙,难道大家连加班的自觉都没有?

等她从三楼走下来,才发现本该关闭的展厅里还隐隐亮着灯,保卫科这是要作死啊!

黎夜光一把将半掩的大门推开,就看见坐在长凳上双手托腮的余白。

因为展品中不少壁画绘有朱砂,为了防止变色,布展时没有采用强光射灯,而选择了柔和的暖光。此刻展厅的主照明已经关闭,只有展品前亮着一束暖色的光柱,余白就坐在微光前,昏暗间只有他的双眼黑白分明,静静地凝视着她。

黎夜光只觉得心头一颤,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为什么是余白呢?

那个无解的问题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不敢与他对视,目光游走的瞬间就看见展厅角落里乌压压的一群人……

黑灯瞎火的他们都凑在这里干嘛?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十之八九和余白有关,黎夜光压住心里的情绪,淡淡地问“罪魁祸首”:“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余白很老实地回答。

生怕被其他人听到这般暧昧的对话,黎夜光只好走近,俯身压低声音问:“你从博物馆回家的路也不认识吗?”

余白摇头,“认识,但我感觉你好像在躲我。”

黎夜光心里一咯噔,难道她表现得这么明显,连余白这么单纯的人都发现了?

“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他仰头看她,干净的眼瞳蒙着一丝迷茫。

“没有啊。”她蹙眉反问了一句,“难道你干了什么坏事?”

“我有。”余白突然说道。

“什么?”

余白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诚挚地大声道歉:“我不应该在海盗船上直接亲你,我应该先问你可不可以亲的!”

“……”

黎夜光清晰地听见乌压压的人群集体发出一声长长的“噫——”

最后还是刘哥的惨叫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天呐!我的赌注!又赔了!”

第二十七章 你的白色

part27

有用的人把一切变为价值,无用的人把食物变成化肥。

——《夜光夜话》

余白没想到自己道个歉竟然会被那么多人听到,而且他发现自己不道歉还好,这一道歉,黎夜光的脸都黑了。

高茜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用手点了点黎夜光,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

其他组员离开时都紧紧握住黎夜光的手,诚挚祝福,“黎组,恭喜脱单!”

他们每说一句,黎夜光的脸就加黑一分,等到人全部走光,她的脸已经恐怖到余白看一眼就能跪下的程度。

“那个……”余白颤颤巍巍地说,“我不知道他们都在这里……”

“那你知道什么呢?”黎夜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知道你不理我了。”他小声重申了一句,“要不是你不理我,我就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事,也就不会道歉了……”

“原来还是我的错啊!”

余白扁扁嘴,很可怜地问:“我还能被原谅吗?”

第一次接吻是订婚,第二次接吻是结婚,那结婚后又犯错,怕不是要离婚了吧?

黎夜光是很生气,可看到余白的模样,她的气又实在无的放矢。

余白见她低头不说话,为了看清她的表情,他弯下腰,把自己的脸从下往上伸到她眼前,小心翼翼地说:“喜欢你的事,是不能被别人知道吗?”

他的动作太过滑稽,原本就哭笑不得的黎夜光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

一见她笑,余白立刻觉得自己有了生还的希望,“你没有在生气啊。”

“你还会怕我生气?”黎夜光收起笑,板着脸问他。

余白连连点头,“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啊。”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亮,她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阵不安、甚至是怅然若失,“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在乎我是否生气、是否开心了?”

余白不解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很多事都会变的。”黎夜光长吁一口气,“喜欢和关心,也只是暂时性的一种情感罢了。”

余白不知道黎夜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问得没头没脑,索性去关展厅最后几盏灯,“算了,你只会修壁画,哪懂这些呢。”

余白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只会修壁画”的他突然指向那幅《降魔变》给她看,“我懂啊,因为除了感情外,颜色也是会变的。你看这幅壁画上的朱砂,原本是红色,但经过光照慢慢变黑,时间久了,当初鲜亮的色彩就不复存在了。”

朱砂不耐光,这一点黎夜光也知道,要不也不会在布展时严格把控光照强度了。

他又指向壁画中用以涂抹身体和面容的白色部分,“用作白色颜料的白垩和蛤粉却一千年也不会变色,但要是为了调配出肤色在白色中混入铅丹,哪怕只有一点点,画上去没多久就会氧化成棕黑色。”

“所以,越简单越纯粹的东西,越不容易变。一开始是白色,就永远都是白色。”他有些自豪地笑着说,“我喜欢你,就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

“可我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纯粹。”黎夜光望着他干净的笑容,苦涩地牵起嘴角,“喜欢我,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但你是唯一上山找我的人啊。”余白眨了眨透亮的双眼,“很多人都找我修壁画,可是他们要么等我下山,要么去找我爷爷,你却是第一个亲自上山找我的人。”

他不会忘记在山间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刻,那是余白见过最好看的色彩。而他不同,他纯粹得就像白色颜料,亦或是画面中的留白,很容易被人忽略,被色彩所掩盖,但他并不在意。

“夜光,我愿意做你的白色。”

为什么让她心动的人偏偏是余白呢?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在此刻迎刃而解,如果不是这样干净的余白,谁还能打动她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