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伟哧一声笑了,蕙畹瞥了他一眼:
“我舅舅的油坊在这里,我是想着顺便去看看他,自清明回来,他就带着三舅妈和几个表哥在这里吝房而居,既都到了这里,不来瞧不大好”
博武道:
“你是说三舅和娘开的那个买卖就在这里?”
蕙畹点点头:
“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是在西市,我们去找找看,如果在这儿就进去瞧瞧”
几人跟着她走进去,西市的买卖家也是五花八门的,不过卖菜蔬的,大都赶了早市,如今已经家去了,只剩下那些卖粮油的店铺,还在营业,所以人并不多。
走到了街当,就闻到了一股充鼻的香油味,蕙畹侧头望去,果然,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店,侧面有一个木制招牌“顺发油坊”,顺发蕙畹知道,顺发是三舅的名字,而字出自小叔之手,蕙畹笑道:
“就是这一家,你们瞧,这是我小叔的字”
博武听了,一步冲了进去,宗民牵着蕙畹跟在后面,大约午时刚过,店铺里并没有客人,不过地方还算宽大,从后面传来一阵咕噜噜推磨的声响。柜台旁边是打油的木桶,看着很古旧,柜台里算账的不是别人,正是三舅妈。
看见他们几个,三舅妈急忙走了出来,冲后头大喊了一声:
“当家的,你看谁来了”
很快,通着后头小门的蓝布帘打起来,三舅走了出来,看见他们,急忙先上前见过张府的两位少爷,宗伟宗民哪里肯受他的礼,急忙拦住,也称三舅。
刘顺发摸了摸蕙畹的头问:
“可吃了饭不曾?”
蕙畹点头,三舅便道:
“那到后院来喝茶吧”
几人跟着他进了后院,后院颇大,侧面是一个不小的晒场,上面铺了油布,晒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芝麻,后面是一溜屋子,现如今春天日暖,门窗都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伙计,正在推磨碾芝麻,这是最原始的手工作坊。
跟着三舅进了中间堂屋,大概平日里就是三舅招待大客户的所在,收拾的极干净,三舅妈也进来,唤了个小伙计出去盯门市,自己去烧水冲了茶,端进来,宗民宗伟只礼貌的抿了一口,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刘顺发问:
“你们怎么想起逛这里来了,你们爹娘必是不知的吧”
说着,瞪了博文一眼:
“你这当大哥的,带着搏武也就罢了,怎的把咱家小三也带来这里”
蕙畹遂撅撅嘴:
“三舅,人家说过哦,不许叫小名的”
刘顺发一愣,挠挠头:
“倒是三舅一时忘了,好!我家的好畹儿”
宗民似笑非笑的瞟了蕙畹一眼,心道是啊!畹儿,自己有时候都忘了,她本是个女孩子呢,博武嘿嘿一笑:
“三舅,这您可冤枉大哥了,这本就是畹儿的主意,我和大哥哪儿会知道您的店铺就在这边”
蕙畹一看苗头指向自己,恐这老古板的三舅去和娘亲告状,回头自己想再出来就难了,遂急忙岔开话题道:
“原是想着春天了,新鲜的菜蔬也下来不少,找三舅寻些麻酱回去伴菜吃”
刘顺发狐疑的问:
“麻将是什么?”
蕙畹一呆,心里说,难道这里没有麻酱,遂开口道:
“就是芝麻酱啊,你们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个”
刘顺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你爹说你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我原还不大信,这次果真是信了的,这又是你在哪本书里看来的吧,要说你们这起子读书人,纵是著了书,也要有些根据才是,漂了麻油后,剩下的那些又苦又涩干巴巴的,只能用来施肥罢了,牲口都是不吃的,哪里能拌菜,”
蕙畹心说不对啊!记得芝麻酱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难道不是,刘顺发笑道:
“你若不信,去作坊里瞧瞧去,那堆在角落的就是”
蕙畹遂跑了出去,作坊里的伙计看到她,都知道是东家的外甥,也就任她四处看,蕙畹溜达了一圈,堆在角落里的那些黑褐色的,和自己记忆中的麻酱相去甚远,不过看了一眼正从石磨上流下来的,倒是很像,于是指了指这些问道:
“这是什么”
磨边的伙计答:
“这是没漂油的白酱”
蕙畹点点头,走了回去,对三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