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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10)【2部完结】

这白衣人正是枫雪色。

那少年探头探脑,拨动草叶的声音掩在木料燃烧的噼啪声中,几乎微不可闻,可是枫雪色仍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一眨眼,这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小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白天在桃花渡,自己和方渐舞被迫弃船逃走,甚是丢人。这泼皮给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一见便认了出来。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不吃不喝”兄弟会牺牲在这个荒郊野外。

一定是这样——“不吃不喝”兄弟接到上头的命令和百姓的投诉,处置这个阴损的泼皮,因这小子身上似乎有点功夫,“不吃不喝”摸不清他的底子,于是亲自出马了。然后,却遭遇了那些杀手,于是不敌被害。

枫雪色冷冷地问:“这里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少年一连用了三个否定句。笑话,当他江湖是白混的啊?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被莫名其妙地宰了啊!

他眼神不正,眼珠乱转,任谁一看都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是一诡诈之徒。

枫雪色本来因桃花渡的事便对这泼皮印象不佳,此时见到那对骨碌碌乱转的眼睛,更是心生嫌恶。

《江湖天很晴》 第一部分 《江湖天很晴》 四(4)

他声音冷如冰峭,道:“叫洞里的人出来!”

“洞里没人了!”

枫雪色剑眉一扬,手中名剑“雪色”,竟然吐出雪也似的剑芒,倏然在少年的颈子上绕了一圈。

泼皮少年只觉脖子上一凉,然后便是一阵刺疼。

利器一挥,人头落地,他已多次见过这种场景,这阵刺疼令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自己的脑袋掉了!

腿一软直接躺到地上,四肢伸开,自动闭住了呼吸。

枫雪色皱起了眉,他只不过吓他一下,这胆小鬼竟然被吓死了?

伸足在他腿上轻踢了一脚,“再装死,就真的杀了你!”

停了片刻,少年摸着脖子爬起来,哭丧着脸道:“不是装死!是以为真的死了!”靠!原来脑袋还在,倒吓了老子一跳!

枫雪色淡淡地道:“我数到三,如果洞里的人不出来,我就砍掉你一只脚!”

“真的没有人了!”

“一、二、三……”一剑向少年右腿上挥去。

“等等!等等!”少年吓得忙不迭地跳开,“真砍呀你!都说了里面没有人……”

长剑如影随形,凛冽的剑气削开他的破裤腿,割得少年肌肤生疼。

少年以为腿被割伤了,气急败坏地大叫:“别……别砍……花花……出……出来……”

“嗯嗯哼哼!”

随着他的呼唤,“花花”从洞里钻了出来,两只大耳朵扑扇着,发出“噜噜”的声音。

这家伙两尺多长,圆圆滚滚,长长的拱嘴,身上的毛短短的,“皮肤”上白里带着黑花,颈上有一圈黑色的条纹,后面还有一条小尾巴卷来卷去……

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枫雪色小吃了一惊。其实,他听到洞里的动静,已猜到藏的可能不是人,可是他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洞里钻出来的,竟然是一头花猪。

那“花花”甚通人性,出得洞来,便屁颠屁颠跑到少年的身边,摇头晃脑围着他转来转去,长嘴不住在他的裤腿上拱啊拱,小尾巴左甩右甩,发出“哼哼”的声音,显得甚是亲热。

少年偷偷地看了枫雪色一眼,然后悄悄在花花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它安静,别把那位拿剑的大爷惹恼了,再砍了哥俩。

花花很机灵,立刻趴在他的脚边不动了。

枫雪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到岸上去!”

这观莲池虽然不大,但两人所立之处是池中心,距离岸边少说也有七八丈。少年伸着脖子打量一下距离,苦着脸道:“过不去!”

枫雪色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剑放在他的颈上比了一比。

少年打了个哆嗦,缩缩脖子,二话不说,向假山边上走去。

太湖石上面长满青苔,甚是滑溜难行。少年一边盯着那口长剑一边走,没留神脚下,“哧”地一滑,急忙伸手撑住,虽然没有摔倒,却抓了满手的苔泥。

他看着旁边风雷内敛的枫雪色,一身白衣,高洁如雪,忽然心生妒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慢慢地走了几步,快近水面之时,突然假装失足,手舞足蹈挣扎平衡之际,一把向枫雪色抓去,存心要将他的白衣弄脏。

枫雪色如何能让他碰到,见有脏爪子袭来,身形只微微一晃,便已闪了开去。

少年明明已将碰到他的衣角,忽然五指抓空,力道用偏,站立不稳,“咕咚”一声,大头朝下,栽进水里。

观莲池已多年无人清理,池水虽然不深,但池底淤泥甚厚,少年头下脚上,扎进淤泥之中,一时脱身不得,两腿竖在空中乱踢。

花猪救主心切,“扑通”一声跳进池里,长嘴乱拱,水花四溅,好一阵折腾之后,那少年半死不活地冒出头来,坐在池水中拼命喘气,头上挂着水草,脸上糊着烂泥,极为狼狈。

《江湖天很晴》 第一部分 《江湖天很晴》 四(5)

枫雪色微微一哂,也不见作势,身子已从葱郁的水草上滑了出去,池水涟漪未起,他人已立在池塘边的陆地之上。

虽已是阳春三月,但池水依然甚凉,那少年偷鸡不成反蚀米,坐在池水中一边冷得打哆嗦,一边瞪着眼睛生闷气,可是那位提剑的爷爷就在边上虎视眈眈,他又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慢腾腾地爬起来,与那花猪拖泥带水渡池而过。

一人一猪立在岸上,使劲抖毛,泥水飞溅。

枫雪色避得远远的,冷眼看他们折腾了半天,始道:“向左走出二十步!”

夜风一吹,泼皮少年不禁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为人甚是机灵通变,一向“能屈能伸”。其实说白了就是该人颇为“无耻”,碰到弱者的时候,他就是爷爷,而遇到惹不起的强者,便装孙子也无所谓——反正,爷爷都是从孙子过来的,总之是绝不肯吃眼前亏的。

心中骂了枫雪色一千句一万句,腿上却仍乖乖地依言向左迈步——

左侧二十步,是一具残尸,大部分完好,胖胖的脸上虽然血迹斑斑,但眼睛大睁,嘴角上咧,仿佛带着笑意。右臂和右侧小半边身子都不见了,余下的半边,内脏在体外拖着,内腔脏器特有的血腥味让闻者欲呕。

少年突然冲出好几步,单足跪地,低首狂呕。

“你,认识他吗?”

少年颤声道:“不……不……太熟悉……”

“他是我的朋友。”枫雪色淡然道。

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被人杀害了,我要为他报仇!”枫雪色的眸子泛起一片肃杀之意。

“哦!”

“所以——”

少年抢着道:“所以,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是大侠,当然不会来难为我这么一个倒霉孩子的,对吧?”

枫雪色淡淡一笑:“那就取决于你说了多少真话了!”

“我保证,句句都是真的!”少年立刻举手发誓,文绉绉地道,“这位大侠容凛!”

枫雪色眉头微微一皱,强忍着没去纠正那个词其实是“容禀”。

“今天晚上,我和花花本来好好地在那破塔里歇息,突然来了两个胖……胖老兄,其中之一就是您老人家这位朋友。这两位胖老兄一坐下,那边树上挂的那两位——”他一指悬挂在树上的两个青衣童子的无头尸,“当时头还在呢,便给送来两个很大的篮子,篮子里全是好吃的,有老马家的酱肘子、白云观的素鸡、如意斋的烤羊腿、松枝黄兔、美人坊的蜜制酥鱼……”他记性实在好得出奇,复述那些食物的名字,连顺序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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