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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126)【2部完结】

心里百万杂陈,一时愤愤不平,一时又自怜自伤。只觉得身边之人,一个一个地抛弃了她——既然大家都讨厌她,那么我便走好了!走得远远的,随便走到哪个没人烟的地方去,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又想,有没有人喜欢,有什么了不起?xx以前也没有人喜欢,和花花两个也过得很好,无忧无虑,又何必赖在你们跟前,看人的脸色。再说了,死又怎么样?谁不会死呢?大侠这么护着暮姑娘,难道她便能活一千岁一万岁?那不是乌龟么!就算她真的是乌龟,也不过比自己多活了几年、晚死几年罢了,她病成这个样子,活着便能快活么?

想到“暮乌龟”这个词,脸上泪痕犹未干,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了!在咱死之前,说什么也得再见见咱那死老娘,问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治自己的毒——朱灰灰嘴上撂狠话,却也知道,如果枫雪色一力维护晨暮晚,自己连她一根头发都捞不到,何况咬她的肉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还是再去找找老娘比较靠谱。

从老娘又想到晨先生和晚夫人,心里更觉得伤心。先生和夫人是好人,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们虽然生了自己,却没有养过,他们其实只是暮姑娘的爹娘而已!

正在沮丧伤心的时候,忽觉颈上一凉,似乎觉得有人在自己的颈子后面吹了一口气,她猛然回过头去。

然而身后只见怪石嶙峋,此外什么都没有。

朱灰灰摸摸颈子,手放下来的时候,指间夹着一片白色的夕颜花瓣,于是伸足在花花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叛徒,走啦!”

既然眼睛决定不回隐灵岛讨人嫌,于是一人一猪,一前一后,向着枫雪色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她还没有走出多远,颈后又是一凉。

这段日子以来,朱灰灰出生入死,早已锻炼得极为机警,心中已不知不对,足下用力,“嗖”的一声向前窜去,花花撒了欢似的跟着她跑。

一连奔出二里多地,听不到有什么动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朱灰灰回头望了一眼,但见松岗冷月,寂静无人。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笑自己胆子太小。抓了抓头发,回过身来方要续行,突然呆住——

前方一块巨岩上,一人如鹰般踞立,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月光之下,一双眼睛寒光流转,杀机森然。

朱灰灰心里一沉,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腿就跑,第二个反应就是大喊救命,第三个反应就是趴在地上装死,第四个反应就是没骨气地求饶……

一瞬间,她的心里千回百转,想了无数的点子,却没有一个来得及实施,纤细的脖子已然落入那黑衣人的掌握之中。

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朱灰灰惊恐地望着那人的眼睛,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人粗糙的手指在她的喉咙上轻轻按着,冷酷的眼中寒光爆涨,手指往回一收。

朱灰灰只觉喉间一紧,血液上涌,打闹嗡嗡直响,她大力挣扎,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我认得你……”

捏着她喉咙的手突然停住。

朱灰灰两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扳开,感觉对方的手松了一些,急忙大力地呼吸。

那人本来是等她说话的,却只见她喘气,便觉不耐烦起来,手指紧了一紧。

朱灰灰忙道:“别……别……”她一到着急的时候,心思便转得特别快,想道:他会停手,是因为自己说认得他,可是自己只是看着他熟悉而已,却认不得他究竟是谁……

她一只手用力抓着对方的手臂,勉强在脸上堆出笑容,道:“您、您别冲动啊!咱们……好歹也是熟人了……”说话间,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地探出去。

那莪武功虽高,但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又没有想到这家伙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动手动脚,出其不意之下,竟然被她抓下面巾。

朱灰灰看着蒙面巾下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无比惊骇:“你……是你……果然是你……”

那人目露凶光,捏着她颈子的五指突然用力收紧。

朱灰灰只觉喉间剧痛,仿佛听到自己颈骨发出的“格格”的声音。然而,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只是模糊地想:我为什么会说,“果然是你”,而非“竟然是你”?

江湖天很晴Ⅱ19

暗蓝的天际,圆月当空,月色如水。

朱流玥站在莲池边,沐浴着月光,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莲花开得正浓。

月光下,水波里,满满的都是幽深的蓝,清冷的蓝。

这是一种奇异的莲花。

蓝色的莲花池。

寻常的莲,夜晚时会闭合花瓣,仿佛睡去。而这种莲,在白天的时候,看上去和其他各类的莲没什么区别,但到了夜晚,整片水域便成了它独自绽放的舞台,愈到夜深,开得愈艳。

那是一种孤独到极点、妖艳到极点的艳,开起来便不顾一切,仿佛在用一生的时间,去换这一刻的辉煌。它的生命极短暂,从绽苞到凋零,也不过是从午夜到黎明的距离而已——明天还会开花,却已不是昨夜的那一朵。

流玥怜惜地抚着一朵莲的柔嫩花瓣。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这种难以分清是圣洁还是妖异的花朵极为有缘.

比如,他和它们同样的寂寞,同样的短暂,同样在夜里盛开,同样一旦绽开便没有退路。

比如他和它们在美丽洁净的外表下,掩藏着——剧、毒。

“海外有一种蓝色的莲花,只在夜里绽放,开起来像满池的星星,取其蕊研粉,与冰岩沫、七梓树、黑晶粉等十九种东西岸比例相合,便可制得奇毒天海凝霜……”

这是一个比蓝莲花还有清丽的女子告诉他的。

当年,那个女子教给他很多事。于是他在成人之后,便费劲心力,搜集那女子所说的一切,包括这一池珍贵无比的蓝色莲花。

“这种蓝色莲花,便是传说中的‘天一莲’么?”

这个声音,沉静而清冷。

朱流玥眉略扬,幽如夜色的眸子中,有锋芒一闪而过。

他信手将别在腰带上的折扇取下,打开轻轻摇了摇,回过身已是满面含笑:“雪色兄!”

身后七丈,凉亭之上,一人当风而立。雪衣飘飘,足踏月色,如刚自桂宫走来的仙人。一双眼睛在月色水光的辉映下清澈而高远。

枫雪色站在凉亭之上注视着他,漫声道:“我应该称呼你流玥兄、小王爷还是——”他顿了一顿,声音放缓,“风、间、夜?”

朱流玥微微扬眉,面上笑容凝住:“雪色兄,何出此言?”

枫雪色淡然道:“信王府的流玥小王爷便是扶桑杀手风间夜,扶桑杀手风间夜便是流玥小王爷。这件事,我只是已经很久了。”

“哦?”朱流玥笑了,却也不否认,只道,“却不知我何处露出破绽?”

枫雪色道:“最初怀疑你,是因为萱草的味道。”

朱流玥有些不解,道:“愿闻其详!”

枫雪色道:“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感觉便会非常灵敏。”

朱流玥轻轻摇扇:“然后?”

枫雪色淡淡地道:“在玄月水屿的长堤之上,我与一名自称风间夜的扶桑高手过招,湖堤之侧,长满萱草……”

剑气激荡之下,搅落满天的黄花碧叶,他眼睛看不见,但萱草清香鲜嫩的气息,却沁入他的心脾。

后来,大家乘朱流玥的船离开,在流玥回到舟上的时候,他再一次闻到了这种新鲜的萱草味道。

他没有详细解释,但朱流玥却听得懂,他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足为凭。”

“还有!”

“还有?”朱流玥眉毛蹙起,“难道我有这么多疏忽么?”

“记不记得,在隐灵岛上,你和朱灰灰说过的一句话?”

枫雪色微微一笑,模仿着朱流玥的语气,道:“傻孩子!那种凭借心跳和脉搏的频率分辨人的方法,需要极为敏锐的感觉和深厚的内力为基础,暮姑娘不谙武功,如何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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