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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68)【2部完结】

只是,她虽然是医生,但终究是个年轻女子,类似解衣验尸这类的事,还是不太方便做。

千里追魂冯绝崖答应一声,弯下身子,解开秦二和宋三的衣服,仔细验伤,片刻之后,抬头答道:“小姐推断的极是!”

方渐舞,西野炎,蒋大和季四凝目望去,见秦二的巨阙,鹰窗和章门三穴位置,虽然皮肤未见破损,但肤色却与别处有异,有一抹极浅的红线,那是穴道受伤爆出的血丝。而宋三的四条经脉上,筋爆骨突,宛如爬满了青丝的蚯蚓。

晨暮晚道:“这两位大哥的致命之伤皆在经脉内脏,并无外伤,依我看,似被人以重手法生生击伤,这个凶手—”她停顿了一下,续道,“内力之高,深不可测!”

枫雪色俯下身体,单足跪地,将手放在秦二的胸口,宁静俊美的连泛着些微的白,似可以穿透午夜,清涤一切阴暗的月光。

二哥,三哥,在天之灵且慢行,两位是受枫某连累,此仇不报,枫某誓不为人!

朱灰灰,你怎么样了……

夜已深,月影西移。

距离玄月水屿三十里的蛟牙渚。

西野炎立在突兀的礁岩之上,一身大红的袍子猎猎作响,在夜色里显得冶艳而妖异。

秦二和宋三的尸体是蒋大和季四亲自迎回来的,据二人和同去的人所言,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是不信他们,只是人在悲痛之下,难免会忽视一些东西,所以西野炎再次来到了蛟牙渚。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蛟牙渚方圆五里探查了一遍。虽然在秦宋二人陈尸之处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却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发现一片奇异的草丛。

正值初夏,水分和阳光都很充足,所以湖边的水草长得挺繁茂。

那一片草,却微微有些倒伏,似乎被什么压倒过。

这个时候,随便一点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西野炎身形一飘,掠了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一些草叶上,散落着深色的点状斑痕。

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痕迹他很熟悉。那是血,喷出的血!而且看这喷出的血量,此人受伤不轻—这个人是谁?

每一片沾着血的草,都已枯萎如焦。在血迹喷出的范围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十几只抻腿的虫子,一窝毙命的水鸟,还有两只翻着肚皮的蛤蟆,一只挺尸的耗子,一条僵硬的黄花蛇……

这些东西,都是被毒死的!

很奇怪的毒!

西野炎思索着,小心地拨开草叶,在湿润的泥地上,看到四个奇怪的蹄印。他的心一沉,这是……猪的蹄印!

在这种地方发现的猪蹄印肯定是朱灰灰养的那口大肥猪踩出来的!

难道,朱灰灰曾经潜伏在这里?

四目一顾,果然在草窝里,又发现一根拐杖!

西野炎缓缓拾起拐杖,拈下缠绕在杖端的一茎长发,心已彻底沉了下去。

朱灰灰窝在这里做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

这血……是她的么?

拐杖丢在这里,那么,她的人哪里去了?

如果她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枫雪色交待?

与方渐舞的理智,枫雪色的从容,西野炎略有些小冲动,但他们都是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热血少侠,多年的江湖历练使他们不管碰到什么,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沉得住气。所以虽然担心,他却仍然能够仔细得分析。

灰灰和花花几乎形影不离,这满地的血,是她的,还是它的?

当然是朱灰灰的!

地上的血虽然不少,但那只是针对一个小姑娘而言。凭朱花花那大块头,如果是它,这周围至少会有强烈挣扎的痕迹—这一片草,却仅仅是被压倒而已。

如果朱灰灰失血这么多,肯定已受重伤,就算不死也是昏迷的,所以,她不可能自己走掉,而是被人带走了。

那么,带走她的人又是谁?那人会把这一人一猪怎么样?一刀斩之,还是另有图谋?

西野炎在草丛四周随便一查,没有找到花花的尸体,却发现了一串体蹄印。

当然是朱花花的蹄印!

蹄印一直向着前方延伸过去,距离均匀,步履整齐,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头大肥猪不慌不忙,摇着尾巴,晃着耳朵,边走边嗅边哼哼的德行。

西野炎仔细检查蹄印附近,草地上却在没有发现一点其他痕迹,直到走出很远,才在一朵午夜兰娇弱和花瓣上面,看到微微有一点月牙形的土痕。

那口猪果然和别人在一起!

从花瓣上的痕迹看,此人好高的轻功!而且他多半是因为带着朱灰灰,否则连这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吧?

这个人如此费心费事地带走朱灰灰,也许……对她没有恶意?

朱花花的蹄印一直延伸到远远的湖畔,便再也不见了。

在蹄印的尽头,西野炎发现有泊舟的痕迹。

他站在岸边,向湖面上看了看。

湖面广阔,夜色深深,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接天水屿的地盘,水面上的事,没有人比方渐舞更在行。这种情况相下,当然应该交给方渐舞派人追查。

西野炎返身向来路驰去,没奔出几里路,忽然听到路边有一声极低的呻吟。

他倏然停住脚步,将手搭在腰际的刀鞘上,忘忧宝刀传来一阵寒凉。

刀已出鞘。

映衬这月光,刀身游走着森冷的光。

呻吟声是从路左侧所的林子里传来的。

西野炎艺高胆大,才不管什么“穷寇莫追,逢林莫如”的武林戒条,飘身便进了林子。

稀疏的树林,一棵明开叶合树下,斜倚着一个人,头软软地垂在一边,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洒在他的身上。看到那一身黑色的丝袍,及袍口滚着的席窄银边,西野炎的心跳突然加快。

燕深寒!

就像枫雪色喜欢穿白衣,自己喜欢穿红衫一样,老友燕深寒喜着黑色滚银边的丝袍。

那么,这个人会是燕深寒?

如果是别人,看到这个情景早就扑了上去。可是西野炎江湖经验极丰富,心里纵容再急。仍然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平草静,除了偶尔的一声虫鸣,再也没有别的异常,也听不到其他人潜伏的声音。

西野炎试探着叫了一声:“老燕!”

那人又呻吟了一声,头微微一侧,一束月光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脸色惨白,但那英挺的眉眼,不是燕深寒是谁?

西野炎脑中轰得一响,一个起纵便到了他的身边:“老燕!”

燕深寒的眼睛微睁,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西野炎伸手一模,他的四肢软绵无力,骨骼寸断,竟是被人以极重的分筋错骨法,寸寸拗断。从指节到琵琶骨,从脚掌到骨盆,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西野炎目眦尽裂:“老燕!挺住!”

明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燕深寒是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其间必有陷阱,可是,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顾不上了。从怀里掏出一颗内伤灵丹,塞进燕深寒的舌下。想要背他走,却因为他的伤实在太重,怕震动他的骨头,不敢轻举妄动。心急之下,他伏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燕深寒抱了起来。

便在这个时候,从燕深寒的身下,那棵明开叶合树的背后,一把薄薄的弯刀刺了出来。

那夺目的光华,像飘摇在风中的樱花,凄美而潋滟。

西野炎要躲,便只有抛开燕深寒,然而这把弯刀会劈入燕深寒的身体,他必死无疑。

这么一迟疑间,刀已经到了近前,他反足在树干上一蹴,身形后仰,躲开要害,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这把弯刀刺入自己的肋部,并向下拖去。

西野炎听到自己的肌肉被切开,骨头被砍断的声音,只来得及长啸一声,便倒了下去,即便是这样,因为派震动了燕深寒,仍然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树后,转过一个黑色劲装的修长男子,黑色的面具下面,一双眼睛带着繁华成空,曲终人散的悲凉,像深深沉沉的夜色,蕴着看不透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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