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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天很晴(89)【2部完结】

秦总管初时还真想把她扔下去,考虑了半天,他终究还是看在自家小王爷的面上,提着她掠上岸去。

朱灰灰双脚一落地,撒腿便想山庄水寨跑去。

玄月水屿黑乎乎的,她不是不怕,不过流玥兄让秦总管给自己当保镖,他看上去倒是很厉害,应该不会随便让自己被人杀了吧?

玄月水屿的围墙很高,朱灰灰沿着墙根找了半天,总算在一角找到个侧门。

门关着,朱灰灰趴在门板上听了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用力推门,谁知这门却是从里面锁着的。

看看高高的围墙,再回头看看秦总管,意思是让他把自己提进去。秦总管头一扬,假装看天。

朱灰灰心头有气,扭过头来不睬他,瞄着立在墙两侧雕刻成兽形的石质拴马桩。这东西比她还高,也许站在上面,就可以跳上墙头……

她抓着兽足,用力爬了上去,按着兽耳,踩在兽头之上,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踮足向山庄内望去,却仍是什么也看不清。她双足一蹬,向围墙跃去,两只手臂挂住墙头,努力向上一翻,折腾半天,终于上了墙。

向脚下看看,依稀辨得似是草地,刚要往下跳,忽然想起在街上听话本的时候,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先试试会不会有陷阱埋伏绊马索之类的。于是揭起墙上的一块瓦片,用力向下砸去。

瓦片落到,不知打到什么,发出“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朱灰灰侧耳倾听,感觉下面应该是实地,于是纵身向下跳去。

别看她上墙不容易,下墙可利落得很,足尖沾地,就势一滚,卸了下坠之力,身形也隐在了一棵树后面,然后露半个脑袋,向外探头探脑。

身边微风一拂,秦总管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朱灰灰瞥见他脸上的轻视,知道又被这娘娘腔瞧不起了——寻思下也对,自己怎么总也改不了做贼的习气呢!这个玄月水屿是大侠他们的地盘,而且自己是跟官府一起来的,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该光明正大的嘛!

于是她立刻从树后站出来,咳嗽了一声,将手背在后面,有模有样地学着在戏台上看到是大人,端着架子,迈着方步,向前面走去。

玄月水屿寂静如死,偶尔有夜鸟的“啾啾”之声,再无一点其他声息。

她穿过几进院子,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连先前的那些侍卫,也都没有踪影。

这情况实……在不寻常……

江湖天很晴Ⅱ62009-08-0618:43正行间,足下一滑,似是踩到什么。朱灰灰急忙扶住一块山石,才稳住身形,便看到石上趴着一个人。夜里也看不出那人衣服的颜色,只是感觉手上血腥扑鼻,大约曾经有血顺着石头蜿蜒向下,虽然被雨水冲去,却仍留有余迹,想必她刚才踩到的就是血水吧?

朱灰灰心里发毛,忙不迭地跳到一边,却又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当啷”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山庄显得分为刺耳,吓了她一大跳。

凝目望去,她发现自己踢到的,是一柄断刀。

再往里走,便不时出现尸体和兵刃,尸体的摆放都不一样,大部分都是穿着整齐地倒在一边,只有少数是被利器所杀。夜里视物不明,朱灰灰心里非常紧张,然而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她不知道玄月水屿扶桑什么事了。只知道这里每天一个活人,而且看尸体的样子,死亡时间不会太久。

那么,大侠呢?大侠怎么样了?

朱灰灰虽然心里害怕,直想转身逃去,但想到枫雪色可能在山庄里面,而且生死不知,立刻焦急起来,一鼓作气地往里冲。

那秦总管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后面,朱灰灰安慰自己,就当身后根只幽灵吧,咱不去惹他不就完了嘛!

玄月水屿占地实在不小,朱灰灰又找了几重院子,除了尸体,仍然没有见到活人,却有点晕头转向。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秦总管见她跟没头苍蝇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瞎撞,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朱灰灰瞪了他一眼孟浩然直着喉咙大叫:“大侠!大侠!”

玄月水屿沉寂了良久,山庄西北角处,突然响起兵器撞击的声音。

江湖天很晴Ⅱ72009-08-0712:28朱灰灰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山庄之中,终究还是有活人的;惊的是,那兵器撞击之声,证明有敌人……

她顾不得许多,撒腿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大侠,是你吗?”

西北角,是一座精巧雅致的赏月暖阁,凌空于洞庭湖之上,与岸相连的地方,是一座弯弯曲曲的小桥。

小桥之下,倒卧着数具尸体,皆是紧身衣靠、黑巾罩面的打扮。

桥的尽头,有人席地而坐,头上戴着一只斗笠,膝上宝刀寒光浸浸。

朱灰灰奔到近前,看到那人,再也不敢前进,缩头躲进旁边的树林:“你……你是谁?”

那人静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朱灰灰?”

朱灰灰跳了起来:“大……大师!”此人竟是西野炎。

小桥的彼端,西野炎冰冷肃杀的脸上漾开一丝笑容,他缓缓拿下头上的斗笠,露出短短的头发:“我现在已经不是大师了。”

朱灰灰愣愣地看看:“你被佛祖赶出来了?”

西野炎皱起眉头。这孩子真不会说话,他那是被佛祖赶出来么?他是约定期满,自动还俗的。

他目光锐利,虽然在黑夜之中,仍然视物如常,瞥见朱灰灰身后之人那身红色的官蟒和帽子,脸顿时一沉。

官府中人!

他乃黑道霸主,对官府之人实在没有好感。心中不由起疑,朱灰灰怎么会和官府之人混在一起?

“朱灰灰,快过来!”

朱灰灰奔到他的身边,一眼望见,他身后的阴影里,还有一人盘膝而坐,一张英雄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意,由于他穿着黑袍,融在夜色里,极不易被人发觉。

她一愣,这个人她见过!就是那夜与流玥比拼内力时的吹笛之人!

“大师,怎么回事?”

西野炎一双锐目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傍晚时分,山庄遭遇突袭,敌人不弱——”

“你们打输了?”她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尸体,玄月水屿不是输了是什么?

当着官府人的面,西野炎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丫头怎么尽说实话啊!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这一场战斗,应该说是——两败俱伤吧。”

这场变故是从黄昏的时候开始的……

自受伤以来,西野炎和一声一直在暖阁中将养。西野炎的伤虽然重,可是没有伤到筋骨,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已恢复大半。而燕深寒伤在骨骼,悲空谷的药虽灵,但毕竟不是神药,也只是令骨伤愈合得不禁快而已,到目前只能做这些简单的动作,根本用不上力。

心情玉卒的二人正斜倚在窗前锦榻之上望着暮江寒雨,忽然湖底水花一翻,跃上七名着紧身水靠的黑衣人,手执尖刀,对西野炎和燕深寒下手。

西野炎久经大敌,虽然事出不意,也毫不慌张,一掠而起,拔刀拦在燕深寒身前。

认真说起来,那些黑衣人武功算不上有多高,但胜在招式诡异,进退之间只求杀敌,毫不畏死。而西野炎大伤初愈,武功恢复不到七成,又要留心伤重的燕深寒,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一场苦战,终于,最后一个黑衣人胸前洇出大片鲜血,倒地而殁。

燕深寒倚在榻上,沉声道:“我们出去!”如果有人烧阁楼,那他们就更被动了。

西野炎明白燕深寒的意思,伸手挽起他,从窗口掠了出去,谁知才出暖阁,便又被一批黑衣人围住,然后又是一场艰苦血战。

从黄昏开始,直到朱灰灰出现,最后一个敌人才被消灭。这样大的动静,玄月水屿却一直无人接应,西野炎早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但是现在——他再次看看满地的黑衣人的尸体,认为自己对朱灰灰所用的“两败俱伤”这个词,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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