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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公主是只鸟(73)+番外

作者: 神棍与神仙 阅读记录

珺瑶走后,烛珊闲敲棋子,越敲心越闷,带了侍女出昆仑山散心。

她擅自能去的范围有限,自己一旦离得稍稍远了,就会有人尽忠职守的守兵将她请回去。

因而她能看的不过是灵山秀水,于飘渺浮飖中遥望世间百态。

烛珊又来到泽山之上,看平潮江水,日复一日的流淌。

烛珊吟道:“山在两边开,中间一条河。”

侍女们面无表情。

烛珊扭过头问:“我作诗水平好么。”

侍女们微笑道:“简直字字珠玉。”

烛珊坐下来苦苦思索下两句。

远处黛山遮雾,近处苍山浓翠,湛蓝的江水像一条玉腰带横陈在秀山之中,一只小舟又摇摇的顺流而下,迅速的穿梭在群山之中。

烛珊道:“咦,又是那个凡人,他应该是个修仙士吧,怎么好像不会变老一样。”

侍女道:“应该是个修仙士。”

烛珊问:“是妖吗?”

侍女道:“不是陛下,妖是进不到这里的。”

烛珊道:“你们看,他在抬头看我,他知道我是女帝吗?”

侍女道:“这里没有人不认识您,您的画像神像遍布北洲。”

烛珊道:“他怎么一直在看我,莫非他也仰慕于我。”

侍女道:“陛下,没人不仰慕于您。”她说着话已经拉满弓,上好弦,对准了凡人的脖子。

如果凡人知趣的话,他就会垂下他的头跪拜,而不是继续肆无忌惮的亵渎神灵。

烛珊笑道:“他好像并不怕你的箭。”

侍女只是吓唬他,又怎么会真的下手,可是这个凡人似乎是真的一点也不怕,忽视了这危险的箭,目光遥遥的穿过来。

烛珊道:“他很好。”

侍女冰山一样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烛珊道:“开玩笑,他每天都乘小舟来吗?”

侍女乙道:“是的,陛下。”

烛珊拢了拢她的精致的完美无缺的鬓角道:“风大,我们回去吧。”

烛珊回到瑜昕殿又想起此事来问侍女,趴在榻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为什么每天都会乘小舟在那里。”

侍女乙忧愁道:“不知道,陛下,也许是在欣赏大好河山吧。”

烛珊问:“有多久了。”

侍女乙道:“也有很久了。”

烛珊不做声了,卸下钗环沐浴睡觉。

昆仑山虽高,也是下界,每日随着日升而醒,日落而眠,烛珊夜里不喜光,瑜昕殿到了晚上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注视着黑夜,黑夜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双遥遥望来的眼睛,如火团般炽热。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默声道:“为什么。”

烛珊这几日总会想到那个凡人,她对他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想近距离的瞧一瞧,却又不好再明目张胆的去看他。

如此挨了几日,她趁着一个机会摆脱掉所有的尾巴,偷偷的再次来到泽山。

只是这次他不在了,烛珊站在山崖上,风吹过她阔大的裙摆,将阵阵凉风渗进她的肌肤。

烛珊心中略微失望,正要回去,那小舟又神奇般的出现了。

有点诡异,像是个耐心的猎人故意等候在此。

烛珊飞身而下,落在小舟上,小舟轻轻的溅起几滴水花。

舟上的人不行礼,不惊慌,安静的看着她。

“你是此处的山灵吗?”烛珊问。

沧浪说:“不是,陛下。”

烛珊又问:“那你为何总是在这里。”

沧浪道:“我在等一个人。”

小舟轻轻的晃动,烛珊的繁复裙摆掉进小舟,被水打湿,她轻轻提起裙子,上前轻盈的迈了一步:“你在等谁。”

沧浪道:“我的妻子。”

烛珊问:“那她为什么不来见你。”

沧浪道:“因为她忘了自己。”

烛珊面露惋惜之色:“那该如何是好。”

沧浪也上前一步道:“我也不知道,依你说该怎么办呢,陛下。”

烛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人,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毫不避讳半分,低头看着她,表情不卑不亢,双眼中似有不尽绿意,温暖舒适,荡漾春洲。

烛珊皱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觉得不舒服。”

沧浪道:“好。”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黑丝带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在后脑勺打了一个结:“现在呢。”

烛珊笑了,表情轻松下来,她觉得凡人真是太有趣了。

沧浪问:“陛下,你知道一直顺流而下会到哪里吗?”

烛珊扭过身子道:“我知道,到泽川。”

沧浪道:“不是。”

烛珊奇怪的问:“怎么不是。”

沧浪轻仰下巴:“那不如我带你去看一看。”

烛珊道:“那八成会被守兵发现,将我带回去。”

沧浪道:“没关系,那就再回来。”

小舟轻轻的加速了。

沧浪为了摘掉“摘力”将自己连同肉体一起焚毁,又花了三百年的时间重聚成灵。

属于老妖一切的天赋都消失了,重聚的身体年轻弱小不堪一击,更不要说进守卫森森的瑜昕殿。

他从泽河摇舟而过,望了烛珊一眼,就知道她回来了,可是转世前的记忆荡然无存。

今世因,来世果。

如今的她骨子里的性格依旧没有变什么,只是上一世的她命运多舛,一路走来很是苦长。

到了今世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磨难,没有滚过风沙,没有趟过冰川,手不摸刃,足不沾尘,一双不染血的手干干净净,纯净无暇。

生活在春风化雨中,带有攻击性的妩媚少了,举手投足都带着尚未经历世事的娇憨气。

烛珊坐在小舟上的条凳上,将裙摆紧紧的束在自己腿边,防止再被水溅湿:“你的妻子为什么会忘了你呢。”

沧浪解释道:“她去世了。”

烛珊此话,回过头去看他,沧浪的眼睛上依旧罩着黑丝带,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表情很是平和。

沧浪伸出手臂,瞎着眼睛指着前面说:“前面是花洲,长草蔓膝,舟只不能前。”

烛珊拢住胳膊,抬头望了一眼:“我看见了,全是野花,没趣的很,我只看几眼,就要回去了,珺姑姑会挂念的。”

沧浪问:“陛下,平日里都这么乖吗。”

这话说的极是暧昧,烛珊:“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你可知道我是谁。”

沧浪道:“抱歉。”

烛珊道:“我是个仁慈的君主,你若在外人面前也这样放肆,他们要处理你,我可没办法。”

沧浪道:“嗯是。”

烛珊板着脸望了一阵江水,自己又忍不住的说话了:“你怎么又不言语了,这里风清水冷,空荡荡的。”

沧浪道:“言多,必失。”

烛珊:“……”

小舟在花洲靠了岸,野花长的没规没矩,疯的不像样,远看红灿灿的很是好看,近看每一株都杀气腾腾。

烛珊道:“我认识这花了,圣公主的画像上,眉尾处就刻了这花。

她轻轻的下了船,远远的站着看:“这花也并不好看。”

沧浪道:“是,但是她喜欢。”

烛珊已经放弃纠正他大不敬的称呼了。

烛珊缓缓走进花海中,一边嫌弃不好看,一边向深处走去,沧浪稍慢一步跟在她身后。

烛珊不习惯挨人太近,稍稍错开一点。

沧浪道:“陛下,你得带着我,我看不见。”

烛珊回头将他脸上的黑绸带一把扯下来。

那黑绸带在她的手上蓦然变成了一根金色的鹏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睛更亮些,还是羽毛更耀眼些。

沧浪道:“比这里美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去四处看看,我会织一点幻境结界,不会被人随便抓到。”

烛珊将羽毛捏在手里,心口无来由的发涩:“不,我,我真的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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