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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之宠(重生)(35)+番外

作者: 阿拙 阅读记录

齐子辙是这次开市的主要负责人。别小看这次集市,户部往里头收到的明里暗里的孝敬那都是大头。

摊位固定,多少商户从过年后就开始往这里头使劲儿砸钱,一摊难求。

西市来往之人都是上等人, 不差钱也不二价,翻了多少番, 天子都不管, 只怕价越高,越得意。

齐子辙是从河间回城后皇帝才下了明旨。齐子辙收到的金银财宝全都一股脑地趁着开市前两日夜深人静时让身边的侍卫赶着一队马车,进了皇宫。

皇帝看着闪花眼的宝贝们, 笑得合不拢嘴,来回摸了几下,连连大笑称好,甚至于透露了口风,下半年的集市,还让齐子辙来办。

要知晓,从十年前到去年这些年间,这繁华热闹集市都是钱太师牵头的,钱太师的亲戚与座下交好的学生从中获得的收益不计其数。

这次齐子辙能从虎口下夺食,未尝不是皇帝的一种试探。

钱太师是开市这日睡醒才知晓齐子辙往宫里头送了些什么,气得差点真要告病休息两三日。

朝堂之上,钱太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吹胡子瞪眼地瞅着齐子辙,齐子辙坦然一笑,风度翩翩地行礼作揖。

钱太师也算得上是齐子辙的座师,当年钱太师对他很是看好,甚至于曾夸下海口市称赞于他,“回望老夫入仕在官场爬滚几十年,座下弟子上千,往不及圣人。然,今日得齐由,心中暗自窃喜,因,圣人弟子皆不如齐由,而圣人不如老夫矣。”

他甚至于在齐子辙还是五品小官吏时旁敲侧击想要将自己的爱女许配之。钱太师长子老实忠厚,不善言辞,不懂俗世,成天在史官所里考究文献,二子则外放了小官吏,政绩虽有,却不显眼,更因性子古板固执,不懂得灵活运用,反而得罪了上司。而他上司又正巧是权贵之姻亲,钱太师试探过一次后,了解次子性子,倒也觉得他在那儿安分就好。

三子先天不足,只怕老了还需要长子和次子扶持。

钱太师看多了人世间冷暖,不放心儿子和儿媳妇,这才想着把手头大部分资源,全数交给身份卑微低贱的齐子辙,送其后半生的财源滚滚仕途,只为换得他对自个女儿和小儿子的照拂。

只可惜,齐子辙压根就不搭理。甚至于在升了正四品官职后,因一件事,跟钱太师决裂了。

那时候,御史台中的御史每次上朝都必弹劾齐子辙忘恩负义,愧对座师,不忠不孝,可越是弹劾,齐子辙却越得皇帝青眼相待,终是平步青云。

如今已然是一品官职,手中权势连钱太师都摸不清楚。

这样的齐子辙不是一个臣子,是皇帝特意培养的一把刚毅的利刃,一把对准他们朝臣的凶刀。

齐子辙如何不知,但他甘愿如此。

巡视过一遍东市与西市后,齐子辙端坐在市内特意搭建的官员休息处办公。

京城城门不止通向东西市最近的两个门。京城北门凋敝零落,几位守门护卫脱下厚重的铠甲,满身汗水,刚灌下一碗从井里头舀出的水,抹去嘴角水珠,就听得远远的驼铃声。

很快,拉拉杂杂地一队人马,足上百人,黑压压一群,脱下半襟,只着一衣袖,脸上胡子拉杂,风尘仆仆。

护卫队队长派人拦住了他们,令他们交出路引,一队人下去查看一番。骑在马上的男子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自个的路引,扔在了队长怀里,队长瞅了他一眼,翻开看了,赶紧拱手道:“原来是杨大人!失敬失敬,请!”

杨岩乃镇北骠骑将军,十多年才进京一次,此次进京,早在半年前就请了旨意上京述职。朝中武将一直都是只闻得杨雄和杨岩将军之威名,不曾见真人。甚至于京中小道消息,说是杨雄人如其名,壮如熊,一个锤子下去,能对上两只熊瞎子。杨岩力大如山压顶,一个小指头就能将人提溜着走,健步如飞。

京城虽没有他们父子二人的身影,却处处有着他们的传说,特别是到了边塞危机时。

杨岩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露出了白寒寒的牙齿,不知为何,在阳光照耀下,闪着亮光,队长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不着痕迹退了一步。

此次杨家进京,杨雄老当益壮,镇守西北,派独子杨岩进京,杨岩则领着长子杨昭一同进京。

这一看似商队,实质乃杨家私产的队伍,前头由杨岩领着,后头杨昭押队,历时一个半月,才到了京城脚下。

过门总要留点东西。杨岩即使在提枪就上的西北里头滚黄土滚了十多年,也忘不了京城里头的规矩,拿了一锭足足二十两的银子塞进了队长的怀里,又从长子手上光明正大地接过一个小荷包,里头放着五两小银裸子,用来给守卫们卖茶吃点心花用的。

队长笑嘻嘻地接过了,还派了几个闲着没事干站着的护卫帮着护送车队,一行车队进入京城,倒未曾引得瞩目。

杨雄和杨岩是算好了进城的日子,因着碰到了开市第一日,这才敢大包小包地带进来。

车队停在了瑞郡王府门口,杨昭下马敲门,房门接过拜帖,送了进去,杨岩性子爽朗,声音洪亮,跟前来帮忙的护卫们说着话儿,一时间等着里头的人过来接,倒也不觉得无趣。

等着杨岩细数西北的好,差点将安于京城守城门的护卫忽悠跟着去了西北时,郡王府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只见两位着装高贵之人匆忙走了出来,门房恭敬地请安后退到一边。

杨岩肆意的笑容还未收敛,却在听得声响转身之际,望见了来人的面容,他的目光落在了年轻妇人脸上。

如画般勾勒过的精致眉眼,如柳叶般的眉头轻轻陇着,一双杏眸似泣非泣,泪光点点,鼻腻鹅脂,一点朱唇,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头戴六尾凤金片步摇,点缀珍珠小花,身着缕金百蝶掐丝修身长裙,腰系海棠花开洋红荷包,边上的男子扶着她,眉目不威而怒,双目有神,身着蟒袍玉带,脚踏蟒鞋。

杨岩眼神微变,刹那间好似时光倒流到了过往二十年前的西北塞外,那时候的妹妹,身着洋红骑马服,手执长鞭,在西北大草原中来回驰骋,纵声欢笑,张扬肆意。

他抿着薄唇,上前深深看了郡王妃一眼,俯身拱手行礼,“给瑞郡王爷和瑞郡王妃请安。”

十多年前,他接到京中来信,见信封上的字迹并不是妹妹所书,拆开一看,竟然是报丧的。

他心急如焚,只想快马扬鞭返回京城,只求能见妹妹最后一面,可塞外将领,无旨意不得私自回京。

正当他与痛失爱女的父母商量好已经打好包袱准备启程时,边关游牧民族来犯,等候了十日的旨意来了两道,一道恩准他回京,另一道则事从急办,免了他所请进京旨意。

这一直都是他们杨家人心中不可磨灭的痛,母亲还因此整整一年卧床不起,却在一年后突然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亲妹过世,他曾隔一月就写信到河间沈家,却未有回音,私底下派人前去,见了沈宴,只说是茂儿与新的母亲有争执,出手伤人,又闹着离家,送到了京城的大伯家修身养性,等人到京城沈大人家时,又说茂儿进宫当公主伴读了,未到休沐之日,不可回,想要托他们带句话,却面露难色。

来人只能又将话语带给了沈宴。杨岩并不知沈晞茂过得如何,一个大老粗,想着妹夫定然不会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直到茂儿成亲之时,沈家人又来了信,可到西北,早已经过了两个月了。他们只让人登门给沈晞茂送了银票,大小件物件陪嫁,全都没有。

眼望着面前的侄女,眉眼间与当年的小妹竟有六成相似,不由得心中大恸,回想当年的心大,恨不得以身替小妹死。

郡王妃望着与记忆中娘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眶滚着泪花,嘴唇微微颤抖,哽咽了许久,才平静下心情,哑着嗓子用家礼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