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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169)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看得出来,这梁蕊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若有她收留尔舒也是好的,傅恒便打算明儿个让大夫多配些药,再给些银子,送她们回杨柳镇将养着。

当下没再多言,告辞离去,回往昭华院。

傍晚时分,小厮送来几尾鱼,说是四爷出府钓鱼,收获颇丰,四夫人说九夫人爱吃鱼,便多送来一些。

“四哥、四嫂有心了!”打发了赏钱,傅恒便挑了条肥的送至后厨,让人炖作汤,好给瑜真补身子,其他的先养在院外的水缸中。

晚膳既上,鱼香四溢,瑜真闻着便有食欲,胃口颇佳。只是傅恒儿时曾被鱼刺卡过,是以有了阴影,不愿吃鱼,连瑜真要给他夹,都被他慌忙制止,“你吃得开心就好。”

瞧着她的笑容,傅恒便觉心满意足。瑜真无奈,也不强求,“人间美味,你不品尝,真真可惜。”

傅恒不以为然,附耳低笑,“于我而言,人间美味便是你,回回都欲罢不能!”

声惑人心方寸乱,飞霞顿染美人面。嗔他一眼,瑜真干脆不理会,继续品鱼。

待瑜真吃好时,傅恒仍在吃面,她便先起身回了里屋,芳落准备了青盐给主子清齿漱口,瑜真正漱着,忽闻外屋有动静,是海丰的声音,似是十分急切,

“爷,不好了,那尔舒……姑娘她……她撞墙了!”

“什么?”这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又寻死?瞧他只是惊诧地叙述这件事,并不是慌张来询问该如何处理,傅恒便知尔舒暂无性命之忧,无需紧张,淡定地坐着,听海丰继续说着,

“具体的奴才也不晓得,就听梁蕊说,爷您走后,尔舒姑娘也没说什么,除了情绪低落些,反正最近她都闷闷不乐,这也不算异常,梁蕊一直陪她说话解闷儿,她还能应几句,

梁蕊便以为她想开了,哪料才转身开始收拾包袱,她忽然就撞向帐中那面墙!幸亏梁蕊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她,她才没能用尽全力,只是肿胀流血,未出人命。”

里屋的芳落闻声,心下嫌恶,小声嘀咕道:“怎的这妹妹和姐姐一样爱惹是非,九爷都把话说得一清二楚,她这般寻死觅活,难不成还想逼着九爷纳了她!”

瑜真默默听着,不发一言,尔舒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何打算,是真心求死求清净,还是做做样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恒的态度,

他曾说过,再不会纳妾,但看他这一回如何抉择,倘若他最后还是纳了,不管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她都不会拦阻闹腾,只会默默收回最后一丝信任!

正文 第一六六回 恒心

禀报完毕,主子却无动于衷,海丰顿感好奇,“爷您不去瞧瞧?”

面还剩半碗,傅恒也吃不下,干脆起身去净手,神色淡漠,只有心烦,并无疼惜,“没出人命,瞧什么?再给她一丝希望让她误会么?”

“那……这……”海丰顿感茫然,“奴才该如何处理,说好了明儿个送她们离开,现下又伤了额头,还送么?”

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傅恒头也不抬地道了句,“先不送。”

里头的瑜真闻言时,手中正好捏起茶盖,怒火顿起,抑制不住,随手甩砸于地上!

跟着就听到外头傅恒的声音隐约传来,“去杨柳镇把梁桥接过来。”

瑜真眉头顿舒,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砸早了些!下一瞬,听到动静的傅恒已然进来,紧张地询问,“瑜真!你没事罢?”

略尴尬的她瞧他一眼,淡然推诿,“手滑,碎了盖子而已。”

手滑该是掉脚下罢?瞥见那碎片的位置,离她甚远,傅恒便知定是摔出去的,了然一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许地面是斜的,盖子掉落,又滑向远处?”

明知故问,忒没意思,瑜真咬了咬红唇,讪讪起身,“也许罢!”

目睹了一切的芳落抿唇忍笑,去收拾碎片。傅恒自然晓得夫人为何不痛快,朗笑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明白,所以才惭愧,脾气耍早了,也怪他说话大喘气,一口气说完,她也不至于动怒啊!不过傅恒的安排,她甚是期待,

“但愿村中山水落在她眉目,成就一段佳话,说成书。”

夫人一向占理,难得尴尬,忽见她这般装模作样的掩饰,真真可爱得要命!傅恒心生欢喜,自身侧在她面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拥住她轻笑,

“不会再让你失望,放心便是。”

希望能成罢!那她就不必再担这份心,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宝蕴楼中,寻死不成,尔舒已然绝望,“苟活着有何用?阿玛的意思那么明显,你听不出来么?他是宁愿我死在富察府,也不肯接我回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根本就不打算认我!九爷也不愿要我,我与他有过婚约,众所周知,如今被退婚,只会被人嘲笑!”

“我可以带你回杨柳镇啊!那里没人知道你的过去,我们也是好姐妹,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梁蕊情真意切,尔舒十分感动,“你对我好,我晓得,可我是个拖累!

大夫虽未明言,我也感觉得到,新病旧疾,怕是难好的,日日都得喝药,还没个结果,指不定哪天就去了,银子也是白花了!倒不如自己了结来得干净,少受些苦楚,也不连累旁人。”

“说什么傻话,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啊!”知她心细性子柔,梁蕊心酸之至,

“之前你也伤得那么重,我哥带回来时,大夫也说无力回天,他不信邪,我们一家人悉心照料,你不就恢复了么!这会子若是寻死,怎么对得起我们曾经的用心?”

说着她便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心疼,也是恨她不听劝,眼泪容易感染,梁蕊一落泪,尔舒亦觉悲痛,含了许久的泪终是汹涌而下,两人正悲恸之际,忽闻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傅恒对她不在乎,不可能有这样步伐,父亲更不必提,那么会是谁呢?正想着,门被推开,瞧见来人,尔舒顿感惊诧,梁蕊亦是诧异,抹了把泪起身相迎,

“大哥?你……你怎么来的?”他不是该在杨柳镇么?怎会跑来富察府?

尔舒心知富察府门禁森严,若无准许,他一个外人不可能进来,如今竟能进入宝蕴楼,想来是九爷点头了的,“你……去求了九爷?”

梁桥如实道:“是九爷派人接我来此,他说你病重得厉害,让我来见见。”

“我……我没事,已经好了许多。”不意让他担心,尔舒逞强微笑,强忍着想咳的冲动。梁蕊看不下去,在她大哥面前拆穿道:

“好什么呀!病得越来越重,她还不肯好好就医,胡思乱想,才刚还要自尽呢!怎么劝都不听,真是气死我了,辜负了我们的姐妹情!”

一看她额前缠着纱布,梁桥便知她必定想不开过,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来到床前,关切询问,耐心劝慰,

“有伤不可怕,就怕老天爷还未放弃,你自己先放弃自己!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希望!跟我们回杨柳镇,相信我,我定能想法子把你医好。”

摇了摇头,心中有愧的尔舒再不愿麻烦他们兄妹,“之前我在那儿住了一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梁大哥打猎辛苦得来的银钱,本该为蕊儿添衣裳,却全都给我买了药,

你一直为我破费,攒不住银子,原本跟你定亲的人家便退了婚,都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至今未能娶妻,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再回去。”

那家人嫌贫爱富,梁桥从不觉得可惜,立即表明态度,“说什么傻话?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从未嫌弃过你什么。”

一旁的梁蕊反倒笑了,故意问尔舒,“你可是觉着,大哥没能娶妻,是被你连累?”

“嗯……”若不是她拖累他们一家子,梁大哥早该娶来媳妇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