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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320)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看她皱眉惊吓的模样,福灵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赶忙松手,踉跄来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一大口,晴柔赶忙去拦,说是茶有点儿凉,给他添些热的,他也不理会,一口气喝罢,企图让凉茶静心,

气氛沉默到令人心慌,晴柔就这么立在他面前,不敢吭声,顿了好一会儿,福灵安才斜斜抬眸,眸间无光,只有质问和怀疑,

“晴柔,现下没有旁人,我只想听一句实话,阿玛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别的我不多问,你就回答一句,是,或者不是。”

被警告过的晴柔再不敢说实话,结结巴巴的敷衍着,“那会子不都说了嘛!是……是听说的,我也不清楚,你不要问我了。”

飘忽闪躲的眼神,明显在撒谎,想听一句真话怎么就这么难?敲了敲额头,无路可走的福灵安只觉人生无望,

“额娘和阿玛都不肯说实话,连你也要骗我么?晴柔,你可是我在这个府上唯一信任的人了,如果你也选择隐瞒,那我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

他的无助彷徨,令晴柔一阵心疼,她对他一向真诚,有什么话都是先告诉他,这一回,实属情非得已,“抱歉大哥,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

这话似乎很有含义,福灵安连忙追问,“是额娘不许你说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跟额娘没关系。”尽管她极力否认,福灵安仍不相信,继续套她的话,“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你且放心,我自己知道就好,不会再去找阿玛追问。”

“其实,你只需要知道阿玛和额娘都真心待你就好了,没必要探究其他。”一开始她没想过后果,才会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可自从听到额娘说,真相揭开后,旁人会骂他野种,晴柔就害怕了,她不希望大哥被人笑话,不希望他被赶出富察家族,害怕永远见不到他,也就不敢再提那件事,反过来劝他不该多想,

“你都十四岁了,被他们养育了十四年,难不成,还能不认他们了么?那岂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我没说不认他们,他们对我的好,我自然铭记于心,”一心求一个答案的福灵安试探着哄道:

“那会子,你不是问我那个问题么?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对你的感情会不会不一样。”

她还以为他生气了,再也不许她说这件事,没想到竟又提起,神态如此平静,看来他正视了呢!欢喜的晴柔害羞低头,“你还记得呀!”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所以……”观察着她的神情,福灵安故意模棱两可的提了句,“所以我也很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妹,这个答案很重要,关系到我对你的态度。”

正文 第298回 迷惑

这话成功震住了晴柔,且勾起了她的希望,难道大哥的意思是,只要他们不是兄妹,他就会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感情么?

如果大哥心中也有她,是不是就不会娶那个什么郡主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又犯了糊涂,混忘了母亲交代过的话,后果什么的,她都不在乎了,

“倘若我说了实话,大哥你不会再去跟阿玛闹腾罢?”

看她有所动摇,福灵安立即保证,“绝不再闹腾,你知我知便可。从小到大,你都是个实诚的女孩,不善说谎,也不屑撒谎,对我更是信任有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回,事关我的身世,你怎么不敢说实话了呢?”

大哥那么相信她,她实不该继续蒙骗啊!愧疚的晴柔再不犹豫,干脆说了实话,“我很确定,我们不是亲兄妹。额娘怕你知晓实情之后接受不了,才不许我说真话。”

果然……如此啊!福灵安猜的没错,不知答案时,渴求答案,一旦知晓,又害怕结果,此刻他多希望,晴柔又告诉他,这只是一场玩笑而已,然而又深知不可能,事实就是事实,他怎能自欺欺人?他曾引以为傲的阿玛,根本不是他的生父,他不姓富察,他是野种啊!是他娘背夫偷汉而生的孩子!

倘若这个秘密可以一直被埋葬该有多好,他就不必去面对,不用纠葛矛盾,自我折磨!所以他该恨晴柔,还是该感激她?然而真相总有开解的一天,或早或晚,都会知道。

眼见他怔忡走神,曾经澄亮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晴柔越发担忧,近前一步轻唤着,“大哥……大哥?你没事罢?”

回过神来的福灵安喃喃道了句没事,转身要走,晴柔一把拉住他胳膊,“哎,那我们的事……”

心如乱麻的他哪里有空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不耐敷衍道:“我心情不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等我想通了再说其他。”

忧虑的晴柔又向他求救,“可我被禁足了,不能出去,我想见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会子额娘正在气头上,谁去劝也无用,你且在屋里安生待两日,待她的气消得差不多,我再去为你求情。”

有他这句话,她便放心了,舒眉展颜,乖巧点头,“嗯,好,我听你的。”

道罢他毅然离去,看都没看她一眼。

心尖微涩的她也不敢埋怨什么,告诫自己应该理解他的心情才是,待他将乱麻理顺,便会来找她的罢?的确该给他一些时日,不能逼得太紧。

从晴柔院中出来的福灵安,环视着夜色中的点点灯火,身在府中,心无栖息地,何处是归所?

他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只知道她叫云舒,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娘亲为何要背叛阿玛?跟旁人在一起?是因为阿玛冷落她么?

不!若然不是生父,他连唤阿玛的资格都没有了啊!凉凉月光,照不进心扉,他的眸中,只剩无边的落寞与漆黑,思绪的乱麻被打成死结,徒手难解,惟有斩断。

有他的嘱咐,她也没再闹腾,乖乖待在自己房中,等着大哥为她求情,然而苦等了两三日,依旧没有被释放,正惆怅煎熬之际,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哎?”看到希望的晴柔欢喜拍手,“我就知道大哥不会骗我,肯定为我求情了!”

来报信的小厮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姑娘莫欢喜,夫人不是要解禁足,好像很生气,估摸着是出了事儿!”

“出什么事?”

摇了摇头,小厮只道不知具体,“奴才只看到少爷那边的书童来昭华院求见,具体说了什么,奴才在外头也听不见,只知道书童走后,夫人便大发雷霆,命奴才带您过去。”

晴柔不禁猜测:大哥的书童,找额娘做什么?难不成,大哥有什么事?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再不敢耽误,直奔昭华院!

进门便见母亲面带愠色,怒视于她,立在一旁的白茶也默不作声,神情严肃,八成是坏事!才福身唤了声“额娘”,母亲已是怒火中烧,“我且问你,你大哥有没有去找过你?”

“啊?”晴柔还在纳闷儿,这事儿怎会被母亲知晓时,但听训诫声再次响起,“说实话!若敢再欺瞒,家法伺候!”

晴柔深知,母亲平日里温和,可一旦发起火来,便如疾风骤雨,后果不堪设想!惧怕的她没敢否认,如实回道:“找了。”

“你当这禁足是儿戏?不许你与任何人往来,居然还敢放人进去?”瑜真怒斥小雀,“将主子的话当耳旁风么?以为家法都是摆设?来人!将晴柔屋里的丫鬟小厮全都带下去重责!”

奴才们一听这话,全都跪哭着求饶,晴柔慌了神,忙扑到她母亲身边澄清道:“额娘莫怪她们,都是女儿的主意,是我逼着小雀去通知大哥的,她只是个下人,哪敢违抗女儿的命令?额娘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这会子知错道歉又有何用?满腹怨气的瑜真连训她都觉浪费口舌,“罚你又如何?你哥能回来么?”

“什么意思?”晴柔愣在原地,茫然问了句,“大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