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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353)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傅恒忙着府中丧事,不宜参宴,瑜真可以代他前往,然而她也没心情,他总不能强迫,只是连孩子们都能看出她的失魂落魄,他又该如何让她放下心头的包袱?

若为其他事,傅恒势必想尽办法逗她开怀,偏是为傅谦,那是他自己都难跨越的坎儿,他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去带她翻越,只因他害怕去探触她的内心,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得知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额娘不开心,晴柔也不高兴,双手托着下巴,斜坐在美人靠上,看着对面的藤花挂落发呆,连千山问她为何不悦,她哀叹连连,

“我额娘最近不开心,我在想,怎么能让她高兴起来。”

“知道因由方可对症下药。”连千山问及因由,她也不甚清楚,“额娘不肯说,下人也不知晓,好像是从阿玛归来,八伯父去世之后,她才开始魂不守舍。”

“这不对啊!”连千山听来只觉糊涂,“按理来说,傅中堂得胜归来,九夫人不应该替他高兴嘛!该悲伤的应该是八爷的女人才对,她为何会悲伤?难不成,她和八爷……”

晴柔当即冷脸,赏他一个栗子,“瞎说什么呢!我额娘和阿玛恩爱情深,怎么可能跟旁人有牵扯,定然是为其他事,你就甭管了,只想法子,别问其他。”

“那就只能带她出去散心了,皇上不是在避暑山庄么?你姨母舒妃娘娘也在罢!就让你额娘也去山庄,到舒妃那儿住几日,有人给她打岔,兴许也就解了烦闷。”

避暑山庄?这倒是个好主意,跟他道罢谢,晴柔立即去找她阿玛,傅恒也认为此法可行,但又明知瑜真的性子,未免旁人说闲话,若非必要,她不愿入宫,连行宫也不愿去,若是他开口,她必然不肯,那就只有派人去一趟舒妃那儿,跟她通个气儿,让她派人过来请瑜真,就说许久不见,想见一见她。

妹妹开口,瑜真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带着晴柔去往避暑山庄。而福灵安与连千山皆在行宫当差,晴柔一去,最高兴的当属连千山,又能时时刻刻见到晴柔了。

姐姐与傅谦之事,瑢真多少知道一些,是以也明白她为何难过,只能劝她想开一些,

“凡事都有两面,姐姐不能因为傅谦去世就走不出困境,反过来想一想,若然傅谦没有救姐夫,他还活着,带着姐夫的尸身回来,那你又当如何?”

如果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傅恒,她会怎样?瑜真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果真如此的话,趴在棺材边痛哭的人就该是她了罢?

见她沉思,瑢真趁热打铁,“姐夫能平安归来,那是上天对你的优待,你更该珍惜自己拥有的才对,怎能因此而冷落姐夫呢?”

“我没有冷落他。”余晖将长廊栏杆的回形格倒映在地面,明明是炎夏,黄昏难得清凉,瑜真的心窗却透着丝丝寒意,这几日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年少的岁月,

只顾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并未发觉自己的态度伤害到了旁人,她以为没有怨怪便是最大的宽容。

“那你还像以往那般关心他,与他说笑么?”

的确不曾,最近她总是恍恍惚惚,天黑天亮,仿佛须臾之间,她都过得浑浑噩噩,一看到东薇,她便觉愧疚,以往东薇虽然没与她多亲近,但见面还是会颔首一笑,而今再见,她分明看到东薇的眼中除了伤痛还有深藏的怨念,

然而她也不好去道歉,明知东薇不可能接受和原谅,对于小禾,她倒是敢说,小禾没怪她,反而忍着心痛劝她别有压力,

“我想这是八爷自己的意愿,他心中不仅有儿女私情,还有兄弟情,不可能见死不救,此生他无法给你幸福,那么能给你幸福之人必然得好好活着。”

小禾看得通透,已然忘了吃醋的滋味,她对瑜真只有羡慕,并没有恨意,只是这话并不能让瑜真好受,只会令她更内疚,她极力与他撇清关系,他却多年如一日的护她周全,她早就变了心,与丈夫恩爱,一家人幸福美满,他却再难将就,辜负了妻与妾,说到底,终究是她负了他啊!

所有的情绪都用来愧疚和追悔,瑜真浑然忘了,她是傅恒的妻,在她伤心痛苦之际,傅恒又何尝不难过?那日她说梦话,念着傅谦的名字,傅恒当时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很难受罢?他没有抱怨,也许是顾及她的心情,而她却只顾自己难受,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直到瑢真提起,她才意识到这一点,但听妹妹又道:“实则姐夫和晴柔都很关心你,因着你愁眉不展,他们都在想办法让你释怀,傅谦定然也不想看到你难过,所以姐姐还是早日放下心结,珍惜家人,万莫等哪一日失去姐夫时,后悔莫及啊!”

得妹妹开导之后的瑜真终于想开了些,傅谦下葬那日,犹豫了许久,瑜真终是没去,怕目睹会忍不住落泪,其他几位嫂嫂又会说三道四。

丧仪过后的一日清晨,韩照特地嘱咐白茶,托她将一物带给九夫人。

正文 第330回 傅谦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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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茶把红布揭开时,瑜真看到那物,泪如泉涌!颤巍巍的拿握在手,又想起当年分别之际,她将一块雕着隼的蓝田黄玉送给傅谦,希望他能打得胜仗归来。

“韩照跟我说,当年八爷受重伤时,正是因为匈前有这块玉护体,才没有伤到要害,得以保命,但剑刺到玉佩,玉佩有一道轻微的裂痕,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直携带着这块玉。

如今他去了,便该物归原主。”

这些事,她从来都不知晓,只因傅谦归来后,她已成亲,他也没机会说出来,“这块玉跟了他那么多年,便是他的了,应该随他入葬才对。”

“我也不懂,只听韩照说,八爷认为见玉如见人,当年他没有遵照承诺,连人带玉一起回京,后来纵然归家,也终是失了约,这次在劫难逃,他才嘱咐韩照,将这块玉带回来,和您那块黄玉合在一起,埋在当年那棵树下。韩照说,您一定记得那个地方。”

她当然记得,那棵梨树,那两块玉佩本是一大一小两个环,可以叠放在一起,那时他曾在树下许诺,待他归来,玉佩相合之际,便是两人成亲之时,

后来她没能等到他,嫁于傅恒,那枚玉佩,在她出嫁前一晚被埋在了梨树之下,多年未曾动过,如今再看到这一块,瑜真才平静不久的心又一次翻江倒海!

既然这是他的遗愿,那她自当遵从,“我明白了,得空我会想办法出府一趟,将这玉佩埋葬。”

才商量好,忽闻外头有人在给九爷请安,傅恒归来,瞧见这玉佩又得解释,瑜真不想麻烦,赶紧将玉佩交给白茶,白茶迅速转身把玉佩放入妆匣之中,才放好,傅恒的脚步声已然临近,回头便见他已进屋,

瑜真立即上前笑迎,“今儿个回来得挺早啊!”

“朝中没什么事,早些回家陪你。”说话间,傅恒分明瞧见白茶的面色有异常,方才进门时,他已看到她神色紧张的往妆台上放着什么东西,似乎在刻意隐藏什么,随口问她慌什么,她尴尬笑笑,

“没什么,这天有点儿热,该再加块冰来。”说着她便出去了。只因心虚,才不敢多呆。

尽管傅恒怀疑,当时也没多说什么,还安慰自己也许是他想太多,然而白茶的神情始终萦绕在他脑海,导致他一心想去看看,那妆匣里究竟有什么,偏偏这妆匣上了把小锁,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找瑜真要钥匙,让她打开罢?

根本没理由,难道直白的说,他怀疑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然打开什么都没有呢?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明说似乎不妥,他便想悄悄打开看个究竟,倘若什么都没有,再原物放回,倘若有什么,再问不迟。但若真的有什么信物呢?他又当如何自处?

在矛盾中不断纠结的傅恒就这样煎熬了一夜,梦里都在想法子打开那盒子,不能破坏锁,不能惊动瑜真,那就只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