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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43)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他说得太顺溜儿,瑜真想打断都不忍心,直等他说完,才忍不住道了句,“我问寿命。”

老先生又道:“寿高鹤瑕龄,南山永坚成,童颜如仙貌,也是洞中人!夫人乃大富大贵之命,长寿享尽荣华。”

该彤芸时,老先生问她求什么,她还不大好意思说,瑜真笑道:“姑娘家当然是问姻缘咯!”

本以为他亦会说些中听话,岂料老先生竟摇头叹息,“若把石头磨作镜,枉费精神一时休!”

在庙中闲逛的路上,彤芸闷闷不乐,一直想着那位老先生的话,说她会遇见命中注定之人,但终会失之交臂……

若是如此,又为何要相遇?

瑜真劝她不必纠结那签,“听听即可,不必放在心上,事在人为,真遇到那人再说。”

“嗯,”左右并无心仪之人,彤芸还是抱有侥幸心态的。

庙中后院,盛开着海仙与锦带,风和日丽,漫步其中,可暂忘烦恼。

赏罢景致,准备回去之际,晴天顿阴,暴雨突至,奈何马车还在庙外,她们若是冒雨出殿,必然淋湿,只得立在檐下,等待雨停。

奈何这雨似乎越来越大,没有停下的趋势。

正惆怅间,一藤衣男子来到她们跟前停下,递上伞一把,“在下有多余的伞,愿借于姑娘。”

闻言,彤芸惊抬眸,但见那人眉清目朗,声音温润。大方望向她,浅笑含于唇。

她们倒是需要伞,奈何,终究是陌生人,哪敢私相授受。

看出她的疑虑,男子朗笑道:“是在下唐突了,九夫人、二姑娘莫怕,我是九爷的朋友。”

傅恒的朋友,还知晓她们的身份?瑜真与彤芸面面相觑,心下皆疑,他究竟是何人?

正文 第五十八回 被嫌弃

但听那人道:“在下钦斋,与九爷相识已久,这雨势,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的,与其在此耗着,不若执伞早些下山回府去。”

言之有理,然而彤芸到底年纪小,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见了生人难免局促,不敢应答,侧眸望向瑜真,意在寻求她的看法。

瑜真并未觉不妥,示意芳落上前接伞并致谢。

“二位不必客气。”

见他欲离,彤芸忙问了句,“哎?敢问公子,如何还伞?”

“待姐夫成婚那日,我会去府上贺喜,到时再还不迟。”道罢,男子温润一笑,颔首致意,潇然转身,由着小厮执伞,踏入雨幕中。

彤芸看向瑜真,莫名其妙,“姐夫?最近要成亲的,只有四哥,他为何称呼其为姐夫?要嫁之人不是嫂嫂的大姐么?难道你们是亲戚?”

然而瑜真并不认识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也许,是四哥那位原配的弟弟。”

彤芸居然忘了这一点,暗笑自己反应慢,“是咯!险些忘了,四哥是娶过妻的。”

有了伞,两人便可出寺庙,回到马车处,而其中一个小厮还入寺接她们去了,奈何错开了路,没撞见,只等他回来,她们才打道回府。

回到闺房,丫鬟阿俏将纸伞靠在墙边,想等它滴会子水再收起来。

彤芸瞧着那把伞,目光怔怔,直至阿俏端来姜汤,她才回过神来。

看出主子恍了神,阿俏笑道:“今儿个那位公子,倒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呢!才抽了签,即有偶遇,会不会是姑娘你的如意郎君呢?”

说起这个,她至今膈应,“可那老先生说了,我的姻缘坎坷,我可不希望是他,大抵是没有结果的。”

“喔——”阿俏恍然大悟,抿唇笑道:“奴婢懂了,姑娘希望与他有结果,所以很怕他就是签文里说的那个有缘无分之人。”

被她说的无地自容,彤芸恼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懒得与你掰扯!”

主仆俩又打趣几句,有小丫鬟说热水备好了,彤芸这才起身准备去沐浴。

这雨势后来小了许多,但仍旧下了一两个时辰。回到昭华院的瑜真沐浴换了身衣裳,又喝了姜汤,而后静坐在窗前,思绪飘飞,回想着最近傅恒的态度变化,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就因为得了她的身子,是以要负责,一反常态的对她呵护备至,关怀有加,她想拒绝他的好意,又觉得自己太冷清,不识好歹,

若是接受,又会感觉自己太悲哀,他明明那么喜欢尔舒,又怎会突然改变心意而喜欢她?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愧疚。可她真的不需要,这种因愧疚而滋生的所谓感情,不是发自肺腑的,终易消散。

到底该如何处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继续冷着脸不大好,热情相待她也做不到。

那就把他……当女人呗!可同眠,可说话,可不爱。

如此瞎想着,瑜真顿感轻松,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禁唇角微勾,

而这一幕,正巧被进院的傅恒瞧见,

窗前佳人舒眉眼,一笑倾心历万年。

晚膳时分,瑜真突然开了口,说起她们在寺庙之事,

傅恒愣愣听罢,甚感惊喜,平时都是他一个人说的多,今儿个瑜真难得肯主动啊!欢喜笑应道:

“钦斋?你说李侍尧啊!我们的确相识甚久,他可是开国元勋李永芳的玄孙呐!

当年太祖攻打抚顺城时,李永芳是第一位投诚之人,有人说他卖国求荣,背叛明朝,我却觉得他是识时务之人,太祖高瞻远瞩,大势所趋,李永芳也只是顺应天意,为保城中百姓才投降。

李侍尧因祖上余荫而被皇上亲授为印务章京,官职虽不算太高,但侍尧为人机敏聪慧,善于察言观色,颇得皇上器重,他日前途无可限量!”

待他自顾自地道罢,瑜真了悟地“哦——”了一声,

见瑜真一直盯着他,傅恒忍不住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脸,“怎的?脸上有东西?”

她也就问了一句,钦斋是谁而已,他就连饭也不吃了,颇有兴致地与她讲解着,瑜真皱眉道:“才发觉你的话挺多。”

话多么?傅恒不乐意了,“嫌我烦?”

“倒也不是,”压低了声,瑜真神秘道:“只是觉得你的关注点略奇特,难道你不应该问,李侍尧和彤芸……”

傅恒暗叹,女人心,真复杂,“钦斋也就是看我的面儿上,给你们送把伞而已,你会不会想太多?”

他的思想也太正直了些,瑜真白他一眼,“也许是瞧上彤芸了呢?”

“那还有可能是瞧上你了!”毕竟她可是满清第一美人儿,以往他对她有意见,并不曾正眼看她几回,而今再瞧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似乎都别有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瞎扯!瑜真嗤道:“谁不晓得我成了亲?”

在逐渐相处中,两人终于能够像从前那般斗几句嘴了,

傅恒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譬如之前给她夹菜,她不肯动,就那么放在碗里,最后倒掉。

而这一回,当他如旧给她夹了鸡丁时,她竟然顺手拿筷一夹,送入口中。

察觉到傅恒愣怔的目光,瑜真淡然抬眸,

“别指望我,我不喜欢给人布菜,左右是你家,你随意,不必客气。”

他可没指望她,只要她肯吃,就是好的。傅恒但笑不语,心情大好,默默扒了两小碗米饭。

自从傅恒知晓,那回给瑜真下药之人是尔舒后,他便觉得愧对三嫂,害她背了黑锅,一直被禁足。

左右瑜真从来不信是三嫂所为,傅恒便与她商议着,借着老四将要大婚之喜,替三嫂说个情,让太夫人免了她的禁足。

“以往我也曾提过此事,可你不肯松口,定要给她些惩罚,如今怎的突然想开了?”瑜真惑道:“难不成,你晓得真凶是谁?”

“不晓得啊!”傅恒面不改色借口道:

“只是觉得她已被禁足那么久,怪可怜的,府上有喜,她却不能参加,实在遗憾。”

眼见瑜真不言语,只是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傅恒心下微虚,不好再继续坚持,留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