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
茂密的树林深处，一条小溪与湖泊相连的地方，两个人影正肩并肩坐着。他们其中一人身穿白色宽松道袍，怀里还抱着一支拂尘；另一人身材魁梧，一身深色短打配上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武将出身。
而他们的手中正拿着两根用树枝自制的鱼竿……
也许是鱼竿？
好吧，也有可能是在洗树枝。
总之，这两人一人拿着一根刚从树上随便折下来的一米来长的细树枝，然后保持着用树枝尖端垂在水中的姿势，蹲住不动了。
观众：“……”大佬他到底想干啥？这都十分钟了哇！
是的，自从十分钟前季文渊开启了今天的直播，直到现在他都没说过一个字。
只见画面中，季文渊的眉梢微微一动，目光看向溪流的一处——那里隐约有道黑影隐没在夹带着泥沙的溪水中。季文渊捏着树枝的手轻轻抖动，树枝顶端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仿佛蚊虫落水的波纹……
大约半分钟后，突然他手中的树枝猛的一沉，季文渊毫不迟疑迅速抬手，只见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哗啦”一声就被直接甩飞出水面两米来高。而后季文渊顺手抄起地面上一粒指关节大小的石子夹与两指间，屈指一弹，石子就以一道肉眼难辨的速度击打到了半空中的鱼身上，直接顶着这条倒霉的鱼飞到了对岸。
观众：=口=妈蛋你这完全没有学习的必要啊！特么的我们要是有这本事，徒手捞鱼早就搞定一切了哇！！
不过在进行了第一轮线下吐槽后，观众们一合计，觉得：此处应有掌声。
于是纷纷开始发弹幕捧场：
【大佬不愧是大佬！】
【日常跪拜大佬orz】
【大佬帅帅帅！！！】
季文渊：“……”
这群小崽子的求生欲到底为什么这么强？！
事实上那边马屁精们线下正泪流满面地逼问之前发弹幕说要连接地球网络的热心同志：“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搞定啊啊啊啊！！！”
热心同志小李：“很快！马上！两分钟！”
季文渊并不知道小崽子们正在热切期盼着什么，只是自顾自起身去河对面拎了鱼回来，放到准备好的木桶里。然后一抬眼，拷问完小伙伴得到准信的觉醒者们松了口气，终于放松了点会好好发弹幕了：
【大佬，你在做什么啊？】
【钓鱼的话不是用手更方便吗？】
【那个军爷好像是之前星月阁门前守着的那位……】
季文渊有点意外他们突然找到了重点，但是十分欣慰地没有深究：“今天的教学内容是‘如何在野外保持良好的形象’。”
众觉醒者：=口=啥？！！
单纯又年轻的他们被这个题目砸地头晕目眩，终于有人用颤抖的灵魂发出了终级质问：
【今天不是荒野求生吗？！】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源界网络上就有，每个世界还不通用。我们教的就是装逼。”
小崽子们一脸懵逼，懵逼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咦？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对啊？
定睛一瞧：军爷？？！！！！！
之前那一直蹲在地上没出声的男人现在已经丢掉树枝站了起来，揉了揉手腕走到季文渊身旁，然后往他身上一趴，对着窥天镜打招呼道：“同志们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季文渊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掏出匕首开始杀鱼。
然而另一边的觉醒者小崽子们却被他这一句话吓得炸了锅。
【韩、韩、韩前辈！！！】
【这语气，天哪！这身高，妈呀！这气质，哦买噶的！】
【为什么美貌白净的国师大人会变成了黑皮军爷啊啊啊啊啊啊！！！】
韩阳皓现在这张脸看上去严肃又正直，看上去正派得和季先生有得一拼。然而当他看着某条弹幕露出标志性似笑非笑时，大家立刻又从他身上察觉了那洗都洗不掉的邪魅狂狷蛇精病气质：“哦？黑皮军爷？”
在弹幕被吓得停止刷新后，他突然露齿一笑：“很好，我喜欢这个设定。”
观众：你都已经用起来了好么！
正在这时，一名潜水已久搞不清状况的小伙子揣着兴奋又自豪的心情闯入了弹幕修罗场：
【大佬大佬，地球全息设备推广完毕，两分钟后第一批观众即将接入屏道！】
第14章 无知的地球人
一时间的兴奋过后，这位小伙子立刻发现了目前一片寂静的公屏，然后迅速心虚起来。
然而韩阳皓这次放过了他自曝没认真看直播的愚蠢行为，只是饶有兴趣问道：“哦？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过了一会儿，弹幕上刷出来一大段话。
【我们就是说研发出来了实时互动虚拟现实游戏，目前已发放“异界直播”板块，可以让十万人参与公测。他们购买游戏仓和公测号的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前辈随时可以向我们公司索取！】
季文渊盯着那个“虚拟现实游戏”没有说话。虽然他们觉醒者都明白，这根本就是真实世界，但对于无法穿透世界壁垒的普通人来说，无论多么逼真，他们都只会认为这是个虚假世界。
毫无疑问，任何智慧生物都不会对自己认知中的“虚幻”抱有敬畏，也因此他能够预测到时候窥天镜上的“弹幕”定然不会再如此冷清和谐，而这，就是那些小崽子们想要的。
其实若真要制作出一款实时反应的虚拟现实游戏，对于觉醒者们来说也比如今千辛万苦穿透世界壁垒接通遥远的源界网络轻松得多，但他们却没有，只是坚持了这个麻烦又昂贵的方式，就只是为了给自己竖一面只能用来心理安慰的纸墙——用无知者狂妄不负责任的话语竖起靶子，遮掩住自己小心翼翼潜藏在其中不起眼的无心之失。
虽然他们极其担忧会惹恼他们这两位前辈，但事实上季文渊并不会为他们的小心思生气，毕竟这些幸运儿与他无甚关系。
他从头到尾只在乎韩阳皓一人而已。
“听着有些意思。”韩阳皓摸着下巴，军爷那英气十足刀削斧凿的面孔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有互动环节吗？”
那边微微一滞，而后小心翼翼道：
【有……就是设定有一个流落异世界的主播……然后观众可以付钱刷礼物对你们的行为造成一定影响……不过大佬你们可以不用理会，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我都可以暗箱操作一下，他们刷礼物也没有用的。】
韩阳皓啧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突然打开了一道空间通道，然后一枚拇指大小的结晶体就出现在了季文渊手边。他蹙眉接住，而韩阳皓也探出神念在结晶上一扫，随即笑了，拿过结晶就向镜面上丢去。
只见结晶在撞到窥天镜的一刹那突然化作了虚幻的液体，迅速覆盖了窥天镜表面，而后变成透明不可见状态。
等变化完毕，韩阳皓打量了窥天镜两眼，称赞道：“源界人类感官收集器，有想法，这样就能真正达成一定意义上的‘全息’了。”
那边打字打到一半的某人：“……”默默删除了使用说明。
韩阳皓又琢磨了一会儿，眯着眼转头对季文渊道：“季先生？”
季文渊：“……随你。”
于是韩博士就一脸愉快地走开了。
季文渊看着他的背影轻叹口气，其实他对于给别的生物围观并不太感兴趣，反而比较喜欢和爱人一起安安静静的过平稳日子。但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行，日复一日没有激情的平稳日子就向一潭死水，短时间的安宁后，必然会腐烂发臭——这种养老生活适合来到了生命尽头的老夫老妻去体味温馨与回忆，却不适合拥有无尽岁月的他们。
所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看见韩阳皓高兴，他也会觉得愉悦。
“叮——”
一声提示音拉回了季文渊游离的神智。他定睛看去，就见窥天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霸占全屏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