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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61)【CP完结+番外】

作者: 戴林间 阅读记录

“那肯定选她,多乖。关庭指不定怎么找茬添刺儿呢。”我笑了笑,“不过她太听话了,查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得不好听,有点儿逆来顺受。”

“家庭原因吧。你不是说她家条件不好,还有个弟弟?”

“嗯。她没说过,但是听她讲家里的事儿,她爸妈可能有些重男轻女,我觉得。哪儿有女儿考上好大学研究生了,爸妈不乐意她去读的?”我转回去,面对孟先生,“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打交道好。投稿发表文章之类的,她帮了我挺多忙,我不想欠她,尽量帮回去,但是有些我真是……”

“早跟你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不听。”孟先生笑了笑,“别怪我说你风凉话,人都有缺点,忍得了才能打交道,忍不了还是保持距离得好。她上次让你再帮忙找个兼职,你替她找了吗?”

“还没有。就因为她现在那边儿三天两头请假旷工,人是我介绍去的,王姐又不好说她,弄得现在我倒觉得王姐对我有点儿不是意思了。真不知道她接了几份工作。”

“虽然这个机会不太好,但总是个机会,你往后跟她拉开点儿距离。”

我乱点了一阵头,翻过去压在他身上,伸手拧他的脸:“孟潜声,你说你怎么这么人精?”

孟先生躺平,在我大腿上摩挲了片刻:“起来。你沉得很。”

“胡说八道。我比你轻三斤。”

孟先生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举到眼前一看:“关庭跟她男朋友明天来。”

我立刻凑上去看,惊讶道:“关庭来了?”

“她过来办个事儿,说让我们明天一块儿吃晚饭,顺便让见见她男朋友。”

我笑出声:“就她那个发传单的男朋友?”

孟先生也绷不住笑了:“关庭不是说了,那是业务需要。”又说,“你明天不是去见你们导师?”

“不去了,反正我本来也是陪瞿男。稿子我再改改,省得又被查老板教训。”

我摸过手机给瞿男发短信,说临时有事儿不能陪她去了,请她见谅。

不一会儿瞿男就回复了:“为什么说好又突然不去了?你明天不可以跟我吗?”

我心里突然一阵厌烦。

孟先生还揽着我,躺在床上翻短信:“你说好了吗?关庭问想吃什么,她男朋友不吃辣。”

“不好意思师姐,我真的去不了,下次吧。”

我扔开手机,在孟先生脸上蹭了一回:“不然吃烤鸭吧,魏乔上回说的那家。”

孟先生按住我的头,轻轻咬了一口耳朵尖,给关庭回复。我不得已闷在他颈窝里,说:“换几年前,要是告诉我关庭谈了这么个男朋友,打死我也不信。”

孟先生喉咙里含着笑,半天才回了一句:“人都是会变的。”

我的手机孤零零躺在床脚,静得了无生气。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这段是一年后了,之前是刚上研一,这里是研二马上升研三。

按年代本来会有港澳回归、非典、汶川地震等时事,但因为设定里这些时间点没有发生什么推进情节的重要事件,所以直接抽离出去了。

第40章

王姐又打电话来,说今天已经是送印厂的日子,上下忙得要死,交给瞿男审的稿照样音信全无,连人都联系不上,问我怎么回事儿。电话里她尖着的嗓子跟油锅似的,噼里啪啦地迸火星。

我硬起头皮对付,说瞿师姐马上要毕业了,忙论文,忙准备答辩,估计没注意到电话。

王姐冷笑一声:“王姐我学历没你们高,但好歹知道拿钱就要办事儿的道理。小何,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又是你们政大的学生,我俩月前就不会给她发工资了。你要在学校里碰着你们这位师姐,请转告她不用来了,这半个月的工资我会照数转给她,但我们就是个小门小户的杂志社,不是搞救济的红十字会。”

这话跟照面扇了我俩耳光似的,声儿都吭不出,只得讪讪应了。那头草草抛下一句忙,随即收了线。

孟先生坐在沙发另一头,怀里抱着魏乔家的狸花猫在逗。那猫被搔得舒坦,扬起浑圆的脑袋翻了个身,露出半边毛茸茸的肚皮,赖在腿上不肯挪地方。抬头见我脸色,他问:“被说了?”

我心里窝火得很,应他都没功夫,找到瞿男的号码拨通,响了一分多钟,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

“她搞什么?”

“怎么啦?”

魏乔从厨房端着洗好的苹果出来,摆在茶几上。苹果的皮都削干净了,挖掉中间的瓤,切成半根手指厚的薄片堆在盘子里。孟先生见状笑道:“你还挺贤惠。”

“没法子啊,非得弄成这样不行,不然吴奕她老人家不肯赏脸吃。”

吴奕就是他那个中文系毕业的女朋友,听说这会儿在我学校听文学讲座。魏乔一坐下,狸花猫就从孟先生怀里跳到他怀里,抱着他的手张口要咬,魏乔躲开,挥手把它赶下地,问我:“谁惹我们何总了?脸拉得比马面还长。”

我同他说了瞿男的事儿,听得魏乔直发笑:“你这师姐不地道,不地道啊。就算不管公司要跟她翻脸,起码也该想想你,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嘛,爱钱没错,也不能这么个搞法,以后谁还敢帮她?你这师姐家里条件是不是不大好?”

我说是,告诉他瞿男家在一个挺远的小县城,父母下岗之后一直做小生意糊口,听说她父亲还是个残疾人。魏乔听了连连摆手,咽下苹果才说:“无用人脉,及时止损吧。”

魏乔跟我们熟络之后,台面上那套八面玲珑和虚与委蛇早化得渣都不剩,说话比杀猪刀还直,一捅一个血窟窿,我都怀疑他跟关庭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虽然对他说话的态度早习以为常,这会儿却还是听得我有些不大自在:“也不能这么说吧,她人不错,早先也帮过我的。再说,我看我这个人脉对你们也没什么用。”

“不一样。我跟孟潜声这么四五六年的交情,我们知根知底,他的眼光我信得过;你呢,又是他发小,也跟他知根知底,我跟你做了这么久朋友,也觉得痛快,那就用不着考虑有没有用。退一万步说,为了帮吴奕买你们老师的书,不还得跟你打交道嘛。”

我没吭声,孟先生笑着说:“你这话太现实了啊。”

“对不起,我悔过,以后一定坚决抵抗资本主义的腐蚀。”

魏乔哈哈大笑,孟先生也跟着笑,狸花猫在他们腿下自得其乐地钻来钻去,大概是阳台花架上的茉莉开了,空气里充满了鲜甜的快活气氛。

这莫名其妙的笑声让人烦躁。

这一整个夏季雨都多得出奇。

夏雨成了秋雨,外面已经泡出青苔的雨渍似乎给屋子里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暗绿的霉腐阴影。雨下得大的时候,水珠在窗前连成一串比手指头还粗的银条,一条挨着一条,笼成小小的囚窗,整个屋子也就成了一座暗无天日的大监狱。

墙上有一个小黑点。

蜘蛛这小玩意儿,我这个礼拜已经解决不下七只了。往常我不讨厌蜘蛛,但也许因为天气潮湿,一想到蛛网绵密软厚的触感,就像自己被缚在了上面,心头一时间涌起无尽的恶心与暴戾。

我起身的瞬间,沙发微微一颤,仿佛奄奄一息的人抖落皮肤上残留的余温。

走到墙边,才发现那确实只是一个黑点,不是装作斑点的蜘蛛。黑点只有磨钝的铅笔头那么大,很深,在我眼里却比一根针更冷亮,来回在我眼球里扎来捣去。

我得找个什么东西遮掉它。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都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企图找到一张可以磨平的砂纸或者一点白色的颜料。结果当然一无所获,我带着一身汗倒回沙发上,咕咚咕咚的心跳声像水一样灌进耳膜。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烦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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