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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四朝(202)

“既然前辈对大汉有成见,解忧多说无益,大汉或许有不妥的地方,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前辈这身汉人的装扮恰到好处,而且,前辈的汉语说得也不错,若没看清楚前辈的相貌,真以为是个汉人呢!”

解忧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莫问天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恼怒道:“我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大汉派来歪葫芦这个眼线,他不也是成天打扮成西域人说西域话!天下之大,难道都是你们汉人统治?大汉的公主,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你们汉人好大的胃口,妄想吞掉整个西域,绝无可能!”

看得出来,莫问天仇视大汉不是一天两天,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有人中他的武功最高,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刘烨这边讨不得半点便宜。

“前辈,解忧绝无冒犯之意,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刘烨向他示弱,好汉不吃眼前亏,跟他争个高下实在没有必要。

莫问天却不打算就此罢休,指着刘烨的鼻子怒斥:“你们汉人最好给我识相点,打下一个大宛算不得什么,只要匈奴没被打垮,西域就轮不到汉人做主!”

刘烨很想告诉他,匈奴最终也归顺西汉了,但在这节骨眼上,她还是少言为妙。现在看来,“毒蝎子”十有八九是匈奴人,霍去病卫青两位将军重挫匈奴数万骑兵,至今匈奴还没喘过气来,匈奴人与汉人相互仇恨,已是难以更改的事实。

莫问天咄咄逼人,师中和翁归靡看不过眼,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图奇棠已将刘烨一把拥在怀里,漠然睨向莫问天:“你若有本事杀了大汉的皇帝,我敬你一声好汉,如若没有,就请你免开尊口。前辈,为难一个女子不算本事。”

莫问天怔怔地看着图奇棠,怒从心起,咆哮道:“岂有此理,你是西域人,为何要偏袒汉女?”

“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冒犯她,我就跟他没完。”图奇棠这句话掷地有声,莫问天张了张嘴,竟不能言语。

第七十四章 为谁而来

莫问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匈奴人,虽说他和药葫芦能做成朋友,但那是基于彼此欣赏的份儿上,他也没将药葫芦看成是汉人。

可是,大汉对西域的威胁日益加重,先是挫败匈奴,匈奴狼狈退至漠北威严尽失,接着攻打大宛,依仗强势血洗小国侵占大宛,还美其名曰结为盟友。大汉的野心世人皆知,汉武皇帝根本不满足驱逐匈奴而已,他要的是整个西域。

莫问天从不遮掩自己对汉人的厌恶之情,尤其是汉室皇族,位于权力巅峰的人才是最可恨的。他们掌握绝对的权势,奴役普通百姓实现他们的野心,试问沙场之上拼杀搏命的战士们有几人是王族?还不都是两手空空无权无势的穷苦百姓!

他们用性命捍卫大汉的国威,得到的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称赞,有人甚至连被称赞的资格都没有,压根没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不错,汉武皇帝驱逐匈奴或许有些道理,匈奴长期滋扰大汉边界,抢夺汉人的粮食,但也不至于斩尽杀绝这么狠吧!再说,大宛国王心起贪念谋害汉使,汉军讨伐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但又何必牵连其他的小国家哪!

莫问天是匈奴人,本身就对匈奴有偏袒,他无法客观地看待问题,两国交战谁是谁非也不能给出公平的论断。他只看到汉武皇帝得理不饶人,忽视了匈奴对汉人的致命威胁,当然,从汉人的立场来看,匈奴更为可恨,理应灭国灭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非黑白世人很难说得清楚,胜出的那一方代表的就是正义,就是真理,落败的人没有资格言论。

莫问天活到这把年纪,世间事已经看得很淡,但毕竟还是有些血性的。他可以不求回报地搭救汉人百姓,却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汉家公主。在他眼里,汉家公主跟汉武皇帝就是一伙儿的,他们处心积虑想要霸占西域,表面上说是前来和亲的公主,实际上就是大汉的眼线,意图瓦解西域的阴谋家。

莫问天的想法没错,但从刘烨的立场来看,她的做法也没错,各为其主,各行其事,彼此看不顺眼实在正常得很。

但对图奇棠而言,刘烨是他的全部,刘烨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抢,他也会抢过来。大汉与西域矛盾已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也不是普通人能解决得了,更不是靠磨嘴皮子就能分出胜负。

莫问天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的功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如果他真打算对付他们,不消半个时辰,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来。但那又怎样?他是高手就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吗?打不过他至少也得争个理吧!输人不输阵,就算明知不是对手,压过他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图奇棠从来就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禁受不住的试炼他都挨过来了,就连刀山火海他也能活着走出来。死,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只要死得其所,他才不怕什么时候见阎王!

连死都不怕的人,再恐怖的高手拿他也没辙,更何况,莫问天不会取他的性命!

“你若有本事杀了大汉的皇帝,我敬你一声好汉,如若没有,就请你免开尊口。前辈,为难一个女子不算本事。”

莫问天做梦也没想到图奇棠居然会这样说,他睥睨一切的倨傲令人侧目,也更证实了莫问天心里的猜测。但莫问天仍不死心,图奇棠不是汉人,莫问天认定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难道汉人在西域的所作所为还要我来告诉你吗?你不会不晓得吧,汉人杀害十几万匈奴人,汉军踏平无辜的西域小国,只因为那些小国不肯屈服大汉!你醒醒吧,汉人就是想吞掉西域的饿狼,他们不会记得你的好,到头来反而要用你的血祭奠……”

莫问天苦口婆心地劝图奇棠,图奇棠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不耐烦地说:“你跟我说这些有用么?这是你我可以管得了的事吗?明明就是心胸狭窄,非要上升到民族大义的高度,我只会认为你很虚伪!”

莫问天怔怔地看着图奇棠,怒从心起,咆哮道:“岂有此理,你是西域人,为何要偏袒汉女?”

“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冒犯她,我就跟他没完。”图奇棠这句话掷地有声,莫问天张了张嘴,一时无法言语。

停顿半晌,莫问天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会后悔的,一定会。”

图奇棠已经懒得理他,拥着刘烨走回车队,师中和翁归靡相视一眼,跟着回去照顾伤员,常惠和莫问天面对面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绕到山林里去找清灵。他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图奇棠为了刘烨,跟莫问天大吵一架,吵得很有气势很带种,连他都忍不住要对图奇棠刮目相看。

清灵给自己解了毒,又听说这件稀罕事,愣了半天,笑道:“这家伙果然没有骗我,还好我相信了他。”

“谁,你说谁?你相信谁?”常惠总是慢半拍,这也难怪,他还沉浸在刚才那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之中。

“没什么,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清灵几分钟前还郁闷着,这会儿心情大好,潇洒地丢掉带给她耻辱的油纸包,欢快地往回走,“哈哈,这家伙真是太牛了,真想看看‘毒蝎子’吃瘪的样子,可惜啊可惜……”

常惠听出来她实在夸奖图奇棠,可是他还没弄清楚,清灵什么时候开始信任这个骚包,他们两人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莫问天的解药相当有效,不出两个时辰,原先倒地不起的随从们陆续恢复生气,勉强可以支撑着走路。这条诡异的河险些要人命,大家都想尽快离开,哪怕天黑之前赶不到最近的镇子,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车队缓缓前行,清灵好奇莫问天受了图奇棠的气,怎好意思跟他们一起走,此等良机不容错过,她凑上前揶揄道:“我说‘毒蝎子’,你这要是去哪儿呢?该不会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