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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四朝(227)

不用长老审问,御用大夫的犯罪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他指使厨子们往刘烨和图奇棠的饭菜里下毒,目的就是要毒死他们。

之前声称是左夫人指使他的大夫跪在草地上,双眼紧闭,一个字也不肯说。任凭常惠又踢又打还是不肯开口,反正他已经这样了,给右夫人下毒这条罪就够他死一回的,再把左夫人也供出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上天开恩,怕就怕还要连累自己的家人跟着陪葬!

常惠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娘的装死啊,刚才还说是左夫人指使你这么干的,怎么现在又变成哑巴了?说啊,快说,不然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被打个半死的大夫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子晃了晃,像个不倒翁,只是最后他索性趴到地上去了,死气沉沉的样子,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常惠一脚将他踹出数米远,追上去厉声喝道:“快说,快说,你休想包庇那个臭娘儿们……”

“够了!”再也看不下去的长老们终于发话了,常惠再这么闹下去,他们长老可就颜面无存了。

“常将军,既然他已经供认下毒,就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吧,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嘛!况且,诋毁左夫人的声誉太不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连无辜呢!”

“无辜?”常惠冷笑两声,指着道貌岸然的长老们数落道,“那娘儿们究竟是无辜还是有罪,你们个个心里有数,还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家伙只不过是个大夫,要是背后没人撑腰,他敢给右夫人和安息王子下毒?你当咱们都是三岁小孩儿啊,你说什么,咱们就信什么啊!去你娘的!”

“咳咳……”坐在中间位置的长老脸上挂不住了,以往这种审讯犯人的大场面都是乌布吉或翁归靡在罩着,他们都是跟着旁听。现在亲自上场,又遇到常惠这么难缠的角色,真不晓得如何是好。

常惠说得没错,须其格有罪没罪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须其格是乌孙的左夫人,下一任昆莫的母亲,谁有胆量说实话呢!倒霉大夫已经认罪,死就死他一个人吧,总不能让左夫人也出来认罪吧!

王室的棋子们,主要功能就是做替罪羊,平日里吃香喝辣,关键时刻自然要替主子背黑锅的。不然还想怎样?难道还想跟主子平起平坐?

“怎么?没话说啦?没正经事的时候废话不少,摊着要紧事就连个屁也放不出来,养你们这些长老有个屁用啊,还不如喂几头牛羊,渴了能挤点奶喝,饿了能宰了吃肉。老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供养你们,除了能贡献点肥料,还有什么用处!”

常惠骂得长老们个个面红耳赤,偏偏又没人敢跟他呛声,周围的老百姓掩嘴偷笑,有些胆子大的干脆就仰头大笑起来。平时没人敢对长老不敬,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有人说出他们的心里话,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看到刘烨前来,长老们仿佛看到了救星,直接无视常惠,纷纷站起来,热情地跟刘烨打招呼:“右夫人啊,快请上座,上座!”

“哦,还有安息王子,快请,快请……”长老们亲自迎接刘烨和图奇棠,恭请他们落座,指着趴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大夫说道,“看哪,他就是意图谋害二位的家伙,唉,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真是活腻歪了,竟敢跟二位过不去。右夫人,安息王子,你们放心,这等祸害,一定会遭到严惩,只要你们一声令下,要杀要剐都没问题。”

长老们咬牙切齿地控诉倒霉大夫的罪行,恨不能一人拿一把刀将他凌迟处死。

刘烨与图奇棠相视一眼,会心一笑,图奇棠说道:“不过是个受人指使的大夫,杀了他又有何用,主使者不死,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难不成要将王室里的小喽啰赶尽杀绝吗?”

长老们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恶毒,安息王子,您多心了。”

“哦?这么说,下次不用小喽啰动手了?是不是要劳烦各位长老亲自出面?”图奇棠嬉笑着说。

长老们的脸色时青时红,原以为堵住常惠的嘴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安息王子更是难缠。

“怎么会呢,王子殿下说笑了……”长老们坐回原位不再多言,心虚地擦着额头上的汗,这种私下里说的话,怎能当着老百姓的面说出来呢,往后他们还要不要混日子了。

没人应声,刘烨朗声说道:“既然此事难以服众,还是请大王来评断吧!”

“可是……”坐在刘烨身边的一位长老提醒道,“昆莫病重,下不了床,右夫人还是不要请昆莫出面吧!”

“解忧去见大王一面即可,请各位稍等片刻。”

刘烨起身走向军须靡的蒙古包,收到消息的须其格吓得面色如土,拉着身边的侍卫,结结巴巴地说:“拦、拦住她……拦住他们,别进来……别让她进来……”

须其格猛地掐了下大腿,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冲进军须靡的蒙古包,趴在他床头哭诉:“大王,大王你要救救我们母子……”

军须靡迷迷糊糊听到须其格在哭,勉强睁开双眼,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双手支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你和靡儿又怎么了?你哭什么?”

须其格挽着军须靡的胳膊,扶他靠在软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大王,这回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我……”

多年夫妻,军须靡自然知道须其格又闯了祸,无奈地叹了声:“这回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我给老贤王带口信,迟迟没有收到回音,我心里着急,所以我就,我就找人往那贱人和她相好的馅饼里下毒……”须其格说到这儿,胆怯地看了眼军须靡的反应,好在军须靡没有感到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呢?”军须靡不耐烦地催促道。

“然后,然后就被发现了,他们抓了大夫,逼着他把我供出来。大王啊,我不能出事啊,靡儿还小,他不能没有我,若是我也跟你走了,靡儿一个人怎么活啊……”须其格掩面痛哭,她每次都斗不过刘烨,却次次都要斗,她就仗着有军须靡给她撑腰,哪怕是命不久矣的军须靡。

“蠢货!”军须靡攒了半天力气骂道,骂完又不停地咳嗽,须其格不敢有意见,讨好地为他捶背。

“禀告昆莫,右夫人求见!”帐外传来侍卫的通报,须其格吓得往军须靡怀里钻,“大王救我,救我……”

军须靡深深地吸口气,推开须其格:“你出去吧,叫她进来。”

“大王……”须其格不知所措地唤道。

军须靡点点头,表示已有对策,须其格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蒙古包,低着头对刘烨说:“大王叫你进去。”

说完,须其格就躲在了侍卫身后,再也没露头。刘烨看她这般狼狈,只觉好笑,要不是有图奇棠在,她也不会吓成这样,只怕又要摆出一幅眼高于顶的样子。人哪,就是这么现实!

军须靡强打精神,仍是遮掩不住那股子死气,再强的人也有油尽灯枯的一天,刘烨不由叹息,走到床边,唤了声“大王”。

军须靡抬眼看她,许久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美丽的女人往往命运多桀,尤其是像她这种身负使命的女人。

“右夫人,与其跟那种愚蠢的女人计较,不如跟本王做个交易,你看怎样?”

军须靡有话直说,刘烨也不拐弯抹角:“不知大王要跟解忧做什么交易?”

“放过须其格和靡儿,本王愿将王位传给翁归靡。”

傍晚,图奇棠邀请刘烨散步,他问:“只是将那大夫收押,不再追究左夫人的过错,你甘心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查下去,左夫人迟早会露馅的。”

刘烨看向悠然自得的图奇棠,说道:“你若无其事地叫人送来馅饼,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也是想让我省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