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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妻(22)

陆婉婉冷眼扫向满眼鄙夷的方智行,气得浑身发抖,她愤恨地握紧了拳头,眼眦欲裂怒火升腾。方智行下意识地伸手探向刚刚消肿的左眼,慌乱地连连后退,故作镇静地斥道:“你、你想做什么?休得胡来!这儿不比紫苑,周围到处都有衙役巡逻,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对你这种草包出拳,只会弄脏了我的手!”陆婉婉目光凌厉恨意满胸,蓦地看向云熙皓咬牙道,“在你们眼里,穷人的命值不了几个钱吧!她们在擂台上打得鼻青眼肿,你们却像看猴戏一样!闹出人命不要紧,大不了赔钱就是,反正她们是自愿打擂死了活该!她们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难道只是为了攀上高枝?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不再受苦,哪个姑娘愿意作践自己给人做妾?”

“不错,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卖艺女,我为了赏钱被人打得奄奄一息……”陆婉婉回想起“陆姑娘”的遭遇,不由言语哽咽,“出身不由人,我不觉得贫困就低人一等,也不代表就能任人侮辱欺凌。你们这些出身名门的贵公子,体会不到饥寒交迫的滋味,想象不到有人为了省几个铜板而饿肚子,为了给父亲抓药露宿街头。但你们有没有用自己的双手赚过一文钱?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

陆婉婉深吸口气,骄傲地昂起头:“我这身衣裳穿了十年,每一个补丁就是我亲手缝上去的。这十年来,我用卖艺赚来的钱养家糊口,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家财万贯又如何?思想贫瘠浮华虚荣!一穷二白又怎样?精神富足开心踏实!”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陆婉婉轻蔑地瞥了眼方智行,志在必得地逼近云熙皓,“我的差事是请云公子回去,自会有人付报酬!”

方智行无声地合上扇子,他确实不晓得饥寒交迫是何滋味,也不懂得几个铜板有何用处。他习惯了富贵荣华,贫穷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完全不能体会陆婉婉的心情,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受过这么多苦。

他没有嘲笑过她的贫困,而是讨厌她的自以为是,但刘公子嗤笑她像叫花子的时候,仍是有点幸灾乐祸。现在想来,这么多年的修为真是白费,从何时起,他竟变成了平生最看不起的纨绔子弟。

陆婉婉的声声控诉让云熙皓思绪纷乱心乱如麻,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深深地伤害了她,更没料到素未蒙面的“肥婆”居然就是这位伶俐的陆姑娘。

云熙皓无力再说什么,不论那位姑娘是谁,当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只是,命运弄人,他不仅与陆婉婉成为同路人,甚至对她萌生好感。在流星镇道别之时,他不曾想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又怕暴露行踪引来云家的人被迫回到“牢笼”,权衡之下便告诉她化名。

东风,他多想成为像风一样的男子!无心之过已是不可挽回,陆婉婉认定他是个信口雌黄的虚伪小人!

事已至此,所谓补偿只会被陆婉婉视作高姿态的施舍。云熙皓心有遗憾,他们已经做不成朋友,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根本不会听信他的解释。云家草率的决定将他逼走,也连累了一位无辜的姑娘。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知道不能再伤害她。

云熙皓沉吟片刻,轻声道:“方兄,我想和陆姑娘独处一会儿!”

方智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佯作轻松地走到一旁,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云熙皓垂下眼帘美睫轻颤,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陆姑娘,很抱歉,都是我的原因才会弄成这个局面,敢问令尊现在何处身体可好?”

陆婉婉没好气地扫向他:“家父好得很,李管家派了人照顾他。香嫂,你认识吧?”

云熙皓怔了一怔,连忙点头:“当然,香嫂为人善良可靠,有她照顾令尊,陆姑娘尽可放心。”

“香嫂人是很好,我不放心的是那个老奸巨猾的李管家。”陆婉婉有话直说,懒得拐弯抹角,“所以,你快跟我回去交差,我好领了赏钱带父亲回老家。”

云熙皓静默半晌,真诚地望着她:“我有不得不离开云家的理由,如无必要,我不想与云家再有牵扯。陆姑娘,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地接出令尊,保证你们衣食无忧地回乡生活,好么?”

陆婉婉望着云熙皓俊朗的面容,心里只觉得可笑,她不能被“东风”的样子迷惑,即使现在的云熙皓并不似无耻败类。

“保证?你用什么保证?你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婉婉不留情面地否决他的想法,“我可担待不起挑唆云公子离家出走的罪名,如果你想跟云家划清界限,等云老爷将我们父女打发走了也不迟啊!既然你逃得了,还怕被人拦住不成!”

伤感与无奈自云熙皓醉人的星眸一闪而过,他微微一笑,爽快地应道:“好吧,就照陆姑娘说的做!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陆姑娘能网开一面!”

“说来听听!”

“恳请姑娘宽限一个月,容我了结一桩要事。若是先回云家,恐怕一时难以脱身。这件事答应方兄在先,我不想做背信弃义之人。”

陆婉婉一听,顿时急了:“你这一走,要是不回来了呢?我去哪儿找你?”

云熙皓很受伤地低下了头,随即取下颈上的祖母绿宝石挂坠给她:“这是先母随身之物,我始终戴在身上小心珍藏,现将此物交由姑娘保管以示诚意。”

陆婉婉犹豫片刻接过挂坠,翠绿通透的绿宝石鸽子蛋般大小,色泽鲜丽质感柔润,确实是件贵重的宝物。云熙皓肯将母亲的遗物押在她这儿,想必不会舍得一走了之。

云熙皓见她收下绿宝石不由松了口气,虽然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获得她的信任,他也深感欣慰。

陆婉婉忽然想起什么,忙从袖中取出食盒塞给云熙皓:“你的东西,拿去!”

云熙皓勉强地笑了笑,轻道:“送给你的,你留着吧!”

“我不要!”陆婉婉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听到云熙皓幽幽地叹了声:“那芝麻饼是香嫂做的吧,很甜,很香……谢谢你,陆姑娘!”

陆婉婉背部一僵,心里千头万绪,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回头。

第十七章 示好,徒劳无功

紫苑邀请的客人陆续赶来,与周先生共同研究推广民间艺术。舞姬们极其专业地演示秧歌舞,八角手帕以及折扇之类的道具也是做得无可挑剔,陆婉婉的任务基本完成。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该做些什么好呢?

陆婉婉倚着假山石,百无聊赖地仰头望天,手里握着那枚绿宝石挂坠,盘算云熙皓的归期。这家伙既然下了血本赢取她的信任,应该不会逃之夭夭的吧!

说来好笑,云熙皓看起来不像是个卧床不起的病秧子,即使称不上强壮,最起码也算健康。而他也是口口声声被云家蒙在鼓里,压根就不知道比武招妻这档子荒唐事。

云熙皓的态度看似很坚决,处心积虑要与云家脱离关系。陆婉婉弄不清楚他这么说是为了推卸责任还是博取同情,无论如何,他愿意跟她回去就好。

东风?云熙皓?这两个极端的典型竟会融为一体!每当陆婉婉回想起他自责懊悔的样子,就忍不住有点心软。但理智告诉她,鳄鱼的眼泪是信不得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没错,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在这陌生的国度,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陆婉婉将挂坠塞回怀里,仅存的一丝挣扎随之抛到九霄云外。她不管云熙皓是否真有难言之隐,身为云家的人,不去弥补云家的过错,还拖累了一个姑娘家,仅凭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就足够他被人鄙视到底了。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荷花的芬芳飘荡开来,充满了后花园。陆婉婉深深地呼吸着花香,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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