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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爱你很久很久/若远,似近(42)

再转回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低了头问她:“你同学怎么样了?” 未若便垂了头不说话。他不再问,只是轻轻地抱了抱她的肩膀。

马路对面是一片宽阔的绿地,正好是周末,草坪上人头攒动,未若拉着林霁远走到长椅上坐下,献宝似地说:“这家的糖炒栗子,是A城最有名的,我一直都想吃,但是都找不到机会来。”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吃吧?”他迎着阳光,眯着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太阳太刺眼,还是心有不满。

“有什么问题?”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人很多......”

“我的吃相也不算很难看啊。”未若不以为意地笑笑。“就是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纸袋递到他面前。

他不接栗子,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我刚从工地回来,手很脏......”

“讨厌,我帮你剥,还不行么。”她嗔怪着捅了捅他的胳膊,低头专心地剥起栗子来,剥好了一个,便送到他的嘴里。“好吃吗?”

“嗯。”他点了点头。

未若低头继续剥,自己吃了一个,夸张地怪叫起来:“真的是好甜哦,又香又糯,不枉费我们排了二十分钟的对呢。”她笑得极开心,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林霁远转脸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感伤,按着无奈地叹了叹气,伸手拿过她放在膝盖上的纸袋,搂住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说:“未若,你不开心,就不要勉强自己笑。”

她怔了怔,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以后,忽然无法掩饰地,情绪一下子便跌落了下来。她原本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伤心的样子,会觉得很丢人,也不想他陪着不开心。可是他却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侧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一群在草坪上奔跑跳跃的孩子,心情愈发沉重了。“霁远,那个男孩......我们以前系里每次搞晚会,他都是钢琴独奏,又是足球队长,学校里有一大堆女孩喜欢他。你说老天为什么会这么残忍呢?”

林霁远的声音清淡低哑地飘到耳边:“老天一向都是这样残忍。”他低着头,慢慢地抚着她的长发。

“老天......对你也有点残忍。”她伸手环上他的腰,有些鼻音喃喃地说。她看着他穿着的黑色长裤,熨烫的笔挺完美,修长而又有型,于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腿。

他的心底微凉了一下,却仍旧淡淡地说:“不会。老天把你给了我,很慷慨。”

她翘起嘴角弱弱地笑了一下。“那你可不要离开我哦。不许生病不许早死,至少要活到一百岁,永远陪着我。”

说完,她自己有些发楞。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主动地提到久远的以后。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黑沉的双眸,像是若有所思。也许是她太唐突,这样轻易地说到永远,吓着他了? 她刚羞赧地想说些什么,他却忽然开了口:“我做不到。”

她又是诧异一下,坐直了身体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如此镇定而又理智,甚至,有一些冷淡。他看了看她,继续开口,一板一眼的说:“我活不到一百岁。

她本来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的拒绝她,忍不住皱眉抱怨:“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何必这么叫真......”

“我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随便答应你?”他正色说。

未若隐约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他,但是又觉得扫兴极了,只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看着地面发呆。

“若若。”他伸手在一次揽过她的肩膀,轻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证,能永远陪着你,爱你,即使我这样说,也是在骗你。”

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未若还是心有不满,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玩他的手指,玩着玩着,便忍不住举起他的胳膊,让那修长匀称的手挡在自己的眼前,正迎着绚烂的阳光,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光芒,只看得见白皙的皮肤,线条分明的手指。

“林霁远,有没有人说过,你理智得让人讨厌?”她看着他的掌纹,叹了口气说。

“......没有。”

“你看你的生命线,好像很长很长啊,你怎么知道你活不到一百岁?”她放下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

“你连看手相也会?”他怀疑地问。

“嗯,一点点。上大学的时候无聊,跟寝室的一个同学学过。她爸爸是专业风水先生,很厉害的,你看,这条生命线。”她低着头,在他的手上写写画画。“你的生命线那么长,看来我肯定要比你早死。”

林霁远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好。”

“你希望我早死?”她假装愤愤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能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离开我那天为止。”

她从来没听过他如此直接的表白,一瞬间,便觉得心底里燃起了一团火焰,把整个人,整个世界,都溶化在了里面,

阳光下,她的眼眸终于有了暖暖的笑意,一扫原先的阴霾,波光流转间,好像两颗最美的星辰,光华璀璨,明亮温暖。他像是下意识地,就探身吻了吻她的唇,像个年轻生涩的小男孩,在这样人头汹涌的大庭广众之下,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无法保持一贯的镇定理智。

30

他们在这洒满阳光的草坪上,一直坐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周围的人流开始慢慢散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白天的喧嚣温暖如流水倾泻一般消散,很快就被晚上的寒意所代替。

未若站起身来,伸了一只手到他面前:“我们走吧。天都黑了。”

林霁远拉住她的手,仍旧是坐着,抬头问:“去哪里?”

“请你去大吃一顿。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她一边说,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地笑起来。

“原来你是学中文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学德语的呢。”他没有笑,只是抬了抬眉毛看着她,像是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怎么?学外语的,就不能会背两句古诗啦?”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学他原先经常用的,冷嘲热讽的腔调。

他也怔了一下,接着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冷不冷?”他一边站起身,一边低头问她。

“有一点点。”她贴近他,并肩走着,像是要分享一些温暖。“所以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了就不冷了。

那是个德国风格的小酒吧,有各式各样大杯大杯的德国啤酒,吃的东西倒并不多,味道也只能算是一般,却有颇具德国特色的歌舞不断上演着,气氛热闹而温馨,周围很多外国人和学生模样的情侣,每个人脸上都是热情洋溢的微笑。她特地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欢快的氛围。

未若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拍了拍林霁远的肩膀,笑着说:“这里的老板是们学校的老师,这里是他的副业,他认识我,可以打八折哦。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嗯。”他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还不是用我发给你的工资。”

“哼。”她不满地白他一眼,随即点了两扎啤酒。

“你能喝掉这么多吗?”林霁远看着硕大的啤酒杯,质疑地问她。

“喝不掉就倒掉,反正我老板对我好,发的工资够多,我愿意随便挥霍。”她十分豪爽地回答。

她只喝小半杯,脸便红的像番茄一样,林霁远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喝了。她本来就已经有点头晕,看着他开始渐渐转阴的脸色,慌忙乖乖地听话,自觉自愿地要回家了。坐在车里的时候,她耍赖般地靠在他的身上,不肯坐直,他只好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竟然觉得有种特别的风韵。

?

她的头发就在他的脖颈边蹭来蹭去,惹得他一阵阵地酥痒,想躲开,却又舍不得她淡淡的温暖,只好就这么任她撒娇,听她说些有的没的,零零碎碎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