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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10)

雪容一边笑他会享受生活,一边眼光一亮,厚着脸皮问:“能给我带几个待会儿再吃吗?我中午没吃饱。”

伍德立刻给她用厚纸巾包了半盒曲奇。

回到剧场里,演员们都在三五成群地扎堆聊天,她转了半天也没看到陈洛钧的身影,最后还是在剧场外面的露天楼梯上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坐在楼梯上,低头看着什么,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把手里的东西折了折,塞进了口袋里。

雪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口袋里的饼干摸出来递到他手里,接着转身就走了。

他先是恍惚了一会儿,接着握着纸包笑了笑,坐回台阶上,一边吃,一边从口袋里把刚才藏起来的东西又拿出来看。

那是一张用过的胶布,不知什么时候的,都已经发黄了,上面被人用黑色的签字笔重重地写了四个大字,“阿洛加油”。

他看着“阿洛”两个字,脸色渐渐沉重起来,默默地把胶布小心地折好,收到钱包的最里层。

到演出前最后一个星期时,排练愈发紧张了。伍德的要求很高,几乎每句词每个动作都要精益求精,所有人也都跟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遍又一遍地排练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剧本。

陈洛钧飞快地瘦了一圈,眼睛里燃烧着执着而近乎狂热的光芒,那种筋疲力尽却神采飞扬的状态让雪容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那个开足了气场的身影让她不敢逼视,仿佛看他一眼都会引致烈火烧身。

“明天给你看个好东西。”一天快收工的时候,伍德手舞足蹈地跟雪容说,“我们的秘密武器终于到了!今晚装好台,明天就可以用了,这下第一幕终于可以正式排了!”

“现在还不算正式排?”雪容差点昏过去。

“No,No,No。”伍德大大摇头,“我们在英国演的时候,专门设计了一套自动系统,很高级的哦,第一幕的时候大天使全都是在天上的,这套系统要把他整个人吊在空中,然后平时你看到的那些动作,其实都是在空中表演的。厉害吧?”

他一边说一边比画,兴奋得不得了。

雪容有点愣了:“要把他吊起来?”

“是啊。”

“整个人?”

“是啊。”

“吊哪里?”雪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伍德在自己肚子上比画了一下:“会有一圈保护带绑在腰上,然后背上有钢丝,我们的系统设计好程序了,会左右上下移动,他就可以在空中走路啊什么的。陈洛钧有舞蹈功底,在空中演起来肯定很好看……”

后面伍德还说了很多什么配上云雾缭绕效果一流之类的话,可是雪容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行啊,太危险了。”雪容打断他。

“为什么不行?”伍德惊讶地看着她,“我们在英国一直是这样演的,不会有安全问题,保护带绑得很紧,人不会掉下来……”

“不是的。”雪容慌忙跟他解释,“陈洛钧的腰受过伤,不能这样长时间受力的。按你说的这样,他全身的重量都要靠背上的钢丝吊着,第一幕有二十几分钟呢,他受不了的。”

“怎么可能呢?他看过这部戏在英国的视频,还说自己肯定没问题的。”

“不行的,真的不行的。”雪容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要演三十几场,他得这样坚持一个多月啊!”

她慌乱地在自己的背上比画了一下说:“他,这里,肌肉撕裂过,很严重,当时就没有好好休息,后来一直没有恢复好,你让他在空中做那么复杂的动作,会疼死的。”

伍德慢慢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就黑了。

“我们去找李朝辉商量一下。”他拽着雪容就走。

两个人面色沉重地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雪容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刚才一时心急,把陈洛钧一直没有说的实话说了出去。两个导演研究了半天,决定找陈洛钧商量一下,把他每周六场的戏份减到四场,剩下两场让替补的演员来演。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伍德跳着脚抱怨,“他一直不说,万一哪天在台上倒下了怎么办?我们剩下的戏谁来演?太不负责任了。早知道他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应该选他!”

“没事没事,现在戏已经排成这样了,我们实在不能没有他。每周让他休息两天,我看问题应该不大。”李朝辉倒是很快镇静下来打圆场说,“雪容,你去叫一下洛钧过来。”

“那个……李导,我今晚还有事,已经迟到了,我能不能先走……”雪容哪敢在这个时候见陈洛钧,只想找个理由落荒而逃。两个导演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陈洛钧这些事,她已经觉得万幸了。

“哦,那我自己去找他谈。”李朝辉说着,就去休息室找陈洛钧了。

雪容急匆匆地逃到剧场外面,远远地看见孟良程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等她。她想过马路去找他,却总是不放心,挣扎了很久,还是在剧场门口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半夜的寒风刺骨,她紧紧地抱着手臂,朝黑沉沉的剧场后门张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李朝辉一个人走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陈洛钧也走了出来。

雪容情不自禁地往外走了一步。

他一眼就看见了雪容,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奔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墙边,劈头就是一句:“江雪容,你是不是要毁了我才甘心?”

雪容从没听过他这样怒到极点的语气,一下子就吓傻了。

他松开她,气冲冲地转过身,来来回回地绕了两圈,又带着满腔的怒气回到她面前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就差点害得我被踢出去?”

他好像还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站在她面前,整个胸膛都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眼神犀利地似乎要把她钉在墙上。

“我……”雪容憋了半天,才怯生生地说,“我只是担心你,我不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

“担心我?”他怒极反笑,“你现在倒来担心我了?我是你什么人,需要你来担心?我不是你表哥吗?你要担心的人不是那个什么孟良程吗?你跟着他去英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担心我?”

一提到去英国,雪容猛然觉得心底里那个一直蠢蠢欲动的野兽咆哮了起来:“什么叫我跟着他去英国?我去英国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了?”他逼近了一步,气势汹汹地把她整个人抵在了墙上,“是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跟着别人跑了,是你趁我全国巡演根本脱不开身的时候自己决定要去的!”

“是,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看你跟苏雅那么好,那么亲热,我乖乖地退出,不是应该的吗?”似乎是沉在心里那么久都没有说出口的话给了她勇气,雪容抬着头,也咄咄逼人地盯着他。

陈洛钧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雪容一直解不开的心结竟然是这个,从来没想过她不明不白地丢下自己出国,竟然是为了这么可笑的原因。

“那些娱乐新闻乱写你也信?”他愈发地火冒三丈,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脸颊,“你不问我,也不给我机会解释,扔下一句话就走?明明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雪容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

他竟然以为她会喜欢上别人?

她把自己的心全都输给了他,连一丝一毫都没给自己留下,却换来他一句“你喜欢上了别人”。

可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即便当时她只是一时赌气,可现在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那条时间的河流早已经冲走了一切,而她再也没有逆流而上的勇气了。

本来心头的怒火猛地一下就凉了,她偏过头去,心灰意冷地说:“是,是我不听你的解释。我等不及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在。我想听你说你跟苏雅没什么的时候,你不在,我要去英国在机场等你来留住我的时候,你不在,我在英国被困在大火里的时候,你不在,我爸爸出事被判刑连家里房子都被拍卖的时候,你也不在。在你眼里,永远有比我重要的东西。就像今天这个角色,也比我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