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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没有花(56)

蒋一澈见陆晚云被小门童看得两颊飞霞,就在电梯里问:“他说什么?”

陆晚云有点不好意思地拼了“My Princess”两个单词给他看。

他居然“哼”了一声,望望电梯的天花板。

陆晚云捂嘴笑。

他瞪了她一眼,可是瞪得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回了房间她指了指洗手间里的大浴缸,表示要去泡个澡,他点点头,转身开始去整理行李里的衣服。

浴缸很深很宽,光是放水就放了很久,在这段时间里,陆晚云已经卸了妆,冲了澡,甚至连脸上的护肤品都抹好了。

水放到大半的时候,她脱了浴袍坐进去。

其实泡澡并不是她的习惯,她只是想独处一会儿,消化一下这四十八小时以来的疯狂。

她需要一遍遍地看手机的日历,才能确认现在才是年初三,离她从家里逃出来才不过两天。

她坐进去过了一会儿,水才渐渐地终于漫过了肩头。

几乎是同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蒋一澈笑了笑,抬手关了灯,浴室里只剩下刚才陆晚云擦脸时开的那面带灯化妆镜还亮着,发出很小一圈冷冷的白光。

他走到浴缸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她完全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关了灯,就是完全不给她说话拒绝他的机会。

他小心地抬起脚试了试水温,似乎是觉得烫,脚尖刚接触到水面就缩了回去。

陆晚云刚松了口气,他却执着地扶着墙壁踩进来,坚决而又有些艰难地缓缓把身体没入水中。

水面微波翻动,他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她还抱着自己的胸口,有点不知所措。

他在半明半暗里准确地找到她的唇咬了上来,腾出一只手想要拉开她的胳膊。

她挣扎了一下,就听见他松开她的唇,低低地念了一声“My Princess”。

同样的两个单词,从他的口中吐出来就如同天籁一般,她浑身一震,忘了防御,丢盔卸甲地主动伸手投降。

昏暗中,一切事物的触感都格外强烈,她在水中探出手去,沿着他的腰际缓缓地摸到他两腿之间。他的双腿一下子绷紧了,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上。

她的手上下动了几下,他在水里似乎异常敏感,跟着她的动作颤抖起来。

她松开手,手掌绕到他身后,按在那一片极有弹性的紧致微翘上,就像一个邀请。他便顺着她的动作,带动热水一起进入她的身体。

他起初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熟悉水的浮力,两只手都撑在浴缸的边缘保持平衡。她摸到他的胳膊,拽下来环在自己的腰上,他便只能借着她的身体使力,掌握了要领之后速度渐渐快了起来,溅起一大片水花,砸在浴缸外的墙壁和地面上。

因为听不见,他便一直睁着眼睛看她的表情,她不想让他分心,用一只手盖住他的双眼,微微抬起上半身吻住他的嘴唇,用热烈的唇舌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黑暗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有急促的呼吸和溅起的波澜证明了这是一场多么激烈的交~欢。

陆晚云其实从来不是一个欲~望强烈的人,她与高正铭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无所谓的,纯粹是为了配合他,甚至经常还会害羞地不敢开灯。

但蒋一澈为她打开了一扇隐秘的门,让她重新认识了自己和自己的身体,有许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点,都在这两天被他极富耐心地发掘了出来。

不知道是压抑了太久,还是知道他们时间不多,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无比渴望他的身体,哪怕只是牵着手也想要跟他有点接触。而偏偏他又是那样的热情似火,技巧娴熟,他能准确回应她的每一点诉求,一次一次让她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个充满了欲望,充满了激情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可是在害怕之余,又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强烈快感。

在伊斯坦布尔的五天时间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座浓烈的城市。

就像这里的羊肉很羊,甜点很甜一样,这里的每一座清真寺都带着极其庄重的宗教气氛,每一只海鸥都飞得意气风发,大巴扎的每一家商店里都有着毫不遮掩的繁复热烈的装修,每天都有热情的、没见过东方面孔的当地人要跟她合照。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很难不失去重心,轻飘飘起来。

他们这五天过得异常简单,每天睡到自然醒,去一到两个景点,吃饭,在海峡边闲逛,然后回酒店持久激烈地做~爱。

连续相处下来,陆晚云发现她与蒋一澈的小小不合拍之处。比如他每次总要在洗手间磨蹭一个多小时,她砸门也没有用,只能干等着;比如他刚入眠还没有睡熟之前会在床上翻来翻去地踢被子,动作之大几乎要把她折腾到床底下去;比如他吃饭时总要点太多的菜,拦都拦不住……

可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一直在一起,这些小小的困扰她不但不介意,反而都觉得异常可爱,想到哪一点都忍不住地嘴角上翘。只有想到这个鲜活可爱的人终将不属于她,才让她黯然神伤。

在伊斯坦布尔的最后一晚,陆晚云做了噩梦。

她梦见蒋一澈就站在她面前,她想伸手抓他,却全身僵硬地动不了,他转身就走,她想叫住他,又完全发不出声音。她不光是说不出话,而且发现自己整个嗓子里发声的器官全部消失了,脖子软成一滩烂泥。

她惊恐到极点,捂住自己的脸极力地想要尖叫,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挣扎了很久很久,终于才满头大汗地从梦魇中惊醒了。

蒋一澈平时睡得比较沉,这回也被她弄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没有完全清醒,就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仰起脸去吻她的额头表示安慰。

她紧紧抱住他修长紧致的腰。

她太冲动了。她这时才开始反省,自己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年初一晚上可以冲动成那样,为什么连着这一个星期,每天都可以这么冲动。

明天回去了要怎么办?更严重的是,他回美国了以后怎么办?

她怎么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她不敢想。

做不到。

这样的想法让她瑟瑟发抖,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可以把她从头顶到脚趾地全部护住。

他轻拍着她的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知道她不用说,他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13-蒋一澈-1

从伊斯坦布尔回来的当天下午,陆晚云就去上班了。

她的春节假期已经放完,还是假装生病才在土耳其多待了一天。

他们早上到的上海,蒋一澈先把她送回家,让她睡下补眠,自己才回了家。

其实那个“家”已经不能叫家了。

过去的一个多月以来,他将家里的大部分家具和摆设都交给了父亲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家具商。那位先生做事仔细,每一样东西都给了估价,发给他看过,等他点头,才来拉东西,付钱。

他对钱并不在乎,几乎没有对估价提出过异议。反正人都不在了,要钱又有什么用呢?

蒋一清的衣服很多,按照中国的习俗是要烧给她的。他想了想,觉得她可能并不想要这么老土,就每种类型的衣服挑了一两件留下做纪念,剩下的全部捐去了家附近的一座教堂。

可能是不大有人一次性捐这么多质量上乘的衣服,修女抓住他讲了很多话,他几乎都没有明白,只是看着她似乎讲完了,就笑笑走了。

蒋一清的骨灰他父母上次回去的时候都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她的珠宝首饰,以及她收藏的所有唱片CD。

房子的事则轮不到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