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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26)

我还是觉得奇怪,即使他大哥再不好,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

他低头看着地板,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低声地说:“还有,就是因为我妈是为了他自杀的。他觉得对不起我吧。”

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又不敢再追问,心跳的七上八下。

“可爸爸把剩下的家产全部留给大哥了。比一座酒店,多得多。”他仍旧神色恍惚。

“那他怎么还……”

“我不知道。那天,是一辆集装箱卡车,开得很快,从左边直接变道过来……”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海潮,别说了。”我的声音已经在发抖,明明坐在被窝里,仍觉得冷的全身都要结冰。

他转头看我,勉强的勾起嘴角:“好。不说了。后来,他就移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没想到我命大,又没法再做一次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好像做了一场恶梦一般,看他不自觉地抚上大腿,神色黯然,一下子极度懊恼自己提这些事。

“我去洗澡,等我。”他留我一个人发呆,自己起身走开。

我听见他放水的声音,水流哗哗的淌了很久,水声停了,他也很久没有出来。我有些担心,站在浴室门口叫了两声,他没有答。

我不敢再等,推门进去,却看见他泡在浴缸里发呆,两只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墙,一眨不眨,连我进来都没有听见。

“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都不敢大声说话,轻轻走到浴缸边坐下,他才蓦的一下醒过神来,低低的叫“越越”,眼神闪烁,没有焦点。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我伸手试了试水温,已经不热了。“快起来,要受凉的。”

他默默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我赶紧拿过浴巾抱住他,小心的帮他擦干。

直到躺在床上,他还是一言不发,像个玩偶,任我摆弄,配合我帮他穿好衣服,碰到他的腿时,他还是不禁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要躲,但又忍住了。只是这样小的一个动作,我的心里却好像针扎一般。

他的头发全湿,还在滴水。我拿了电吹风,让他靠在床头,帮他吹干头发。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失神的样子,紧张的手一阵阵发颤。

电吹风的暖风吹在脸上,头发慢慢干燥柔软起来,他闭上了眼睛,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已经明显是平静放松了的样子,我才放下心来。

我坐在床边看他,他的脸色很好,头发软软的搭在脸上,只是眉头还是那样皱着,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装着多少的愁绪,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开心。

“越越。”他忽然伸手抱住我,一下子拉到自己的怀里,勒的很紧很紧。

“海潮,别想了。”我摸着他的背,小心的安抚,我没想到,他竟会这样的失态。

“我没事。”他终于平静的说。

“真的?”我不放心。

“嗯,我腿疼,帮我揉揉。”他拉着我的手,去捏自己的腿。

“今天是不是又走很多路?”我小声抱怨。“好像肿了。”

“没关系。习惯了。你帮我捏捏就好。”他躺下,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

我噤声。我知道,劝他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以前就是这样,急着想证明自己,现在,更加是这样。

过了一会他翻身坐起来,兴致颇高的说:“陪你看电影好不好?”他笑起来,似乎极力想摆脱刚才的阴郁。

 “好啊。”我爬起来去电视柜里翻DVD。他的碟片几乎有几百张,整整齐齐的放在不同的盒子里,每只盒子上都写着大致的分类和电影名字,只是很久没有买过新碟,也没有看过以前的片子了。

“放牛班的春天好不好?”因为在法国念的大学,他有很多法国电影。

“好啊。我也好久没看过了。”他点点头。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片子,上学的时候,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那里的蓝天白云,美好的不像现实,皮埃尔忧郁的眼神,童声合唱的单纯清澈,轻易的就能打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一次他在身边,更加觉得温暖。只是看到最后,小小的佩皮诺奋力跟着公车跑,想让学监老师带他回家的时候,眼泪忽然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怎么了?”一见到我哭,他立刻慌神。

“没什么。想到爸爸了而已。”我吸着鼻子说。

“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他一边拍着我好言安慰,一边帮我擦眼泪。

我倒哭不出来,本来就是一瞬间的动情,哪那么容易就要嚎啕大哭。“我没事了。”我揉着眼睛笑了笑。

“傻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哭?”他也觉得我好笑。

“谁说的。我平时很少哭的。只是有两个死穴而已。一个是爸爸。”说到一半,看他笑眯眯的表情,我一下不好意思再说。

“还有一个呢?”他不依不饶的问。

“没有了。”我抬头望天花板。

“害什么羞呀?”

“谁害羞,就是没有了。”我嘴硬。

“你不说算了。不说我也知道。”他偷笑。

我完全被他猜中心思,挫败的无话可说。

“海潮,法语真好听,你说给我听听。”我只好岔开话题。

他低头想了一下,便开口慢慢的说起来。他说起法语来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低沉了许多,像一块上好的古玉,沉在清澈的深潭里,光芒虽不耀眼,却圆润剔透,几乎要将我的心也融化在里面。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电视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着他的脸,眼眸里随着亮光闪耀着的深情,让我很快就恍了神,就算这世上有再多其他的美好,也不能再感动我半分。

“什么意思来的?”我迷茫了很久,才醒过神来。

“不告诉你。”他挑挑眉毛,不理我装睡。

我怎么晃他,他都不理我,我只能无语的躺下,被他欺负也无可奈何。

早上他很早就起床出门,我还没有睡醒,听见他小声地带上门走了,翻了个身看看闹钟,才7点不到,琴行都是10点开门,于是便闭上眼睛继续睡,却又听见他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慢慢的走回来。我睁开眼睛,看他站在床边,俯身亲了亲我的嘴唇,温柔的说:“刚才忘记了。补给你。睡吧。”

我点点头,喃喃地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别太辛苦。”

他嗯了一下,再次转身离去。

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应该是他昨天晚上说过的那段话。他的字冷峻挺拔,写起情话来倒温柔了一些。

Mêmesij'aitorttoutestplusfort

Quelaraison,toutestplusfortquetonnom

Quejeredisetquej'écris

Sansarrêtsurlesécransdemavie

Etj'espèrequechacunedesaurores

Quejevoismemèneraatoncorps

Jequitteraitoutsitum'aimes

如果我有错,所有的一切都是错,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你的名字,

我一直默念,反复书写,

无休无止,在我的生命中。

我期待每次的日出,

让我看到我的影子映在你的身上。

我愿意抛弃一切,只要你爱我。

只是纸条上,没有落款,没有那只熟悉可爱的小猴子。

一天晚上被刘黎和袁非拖着出去吃饭,顾毅杰一呼即应,下了班就赶过来。

饭桌上,袁非苦恼的大喊:“你们都是一对一对的,谁帮我介绍一个啊!”

我们都偷笑。

“你们家那位呢?叫他一起啊,待会去唱歌好不好?”刘黎提议。

“他,神出鬼没的,哪有时间陪我玩啊,每天都很晚下班,哪有他这样当老板的。”我抱怨。

“亦越,你们家江海潮很有本事啊,雪季前两年都快不行了,这两年倒是越来越红,你没看见电视上那么多广告,估计客房都快订爆了,还不都是他的功劳。”顾毅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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