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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38)

我转了个身,往反方向走。

他立刻开门下车,我听见车门合上时砰的一声巨响,没回头也能猜到,他多么着急的,想要抓住我,可我心里清楚,他追不上我。

我走到街道的转角,拐了个弯,顺利地甩掉了他,心情却再一次跌入谷底。

连架都没有吵过的我们,竟变成了两个陌生人。那个对我好,把我当小女孩一样宠着的海潮,变成了一次一次伤害我的江总。而一直心疼他心疼到流眼泪的我,却在利用他身体的不便摆脱他。

天气还没有冷下来,夕阳下的温度适宜,秋风也极为清新柔软,我的全身却仿佛被冰雪覆盖,无法呼吸,不能动弹,甚至想直接蹲在地上,好好的大哭一场,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

熙来攘往的人群,虽然让人觉得孤单,我却反而无限希望能投入到人流之中,感受一点点鲜活的气息。路过一家大型商场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游戏机房,正好不想回家,就走了进去。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要不是商场关门,我大概要呆到明天早上。我一直在玩打鼓机,本来一窍不通,玩了整整一个晚上,倒也能应付中级水平的曲子。可笑的是,打鼓机里都是恭喜发财一类欢天喜地的曲子,简直是在讽刺我的心情。我的两只手似乎都震的有些麻木,而更麻木的,是我的心。很好,这样,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疼了。

楼梯道里的灯大部分都坏了,黑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脚步声回响在楼道里,仿佛石块投入深井,十分空洞虚无。

我走到三楼,便觉得不对。即使在这茫茫的黑暗里,我仍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上到最后一圈楼梯时,一抬头,便真的看见那个曾经再亲切不过的影子。

我站在楼梯上,离他还有两级台阶,只是低着头,不敢再上,仿佛走那两步,就会坠入深渊。

“越越。”他叫我,就跟以前无数次一样。

我听着他的声音,只得牢牢抓住楼梯扶手,不去抬头看他。

僵持了半天,我知道该说的总要说清楚,只好勉强往上走,低着头,看见满地的烟蒂,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我走上台阶,刚到家门口,就被他一把拉住,一转身,便把我压在门上,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间有股呛人的烟草气味,我的肩膀被他紧紧掐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用力的摇头,伸手去推他的胸口,只是他已经整个人倾斜过来,我的力气,又

如何推得开。

“越越,你还爱不爱我?”感觉到我的抗拒,他终于松开我的唇,仍是垂着头,哀怨痛楚的语气,我听了,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无法摇头,更不愿点头。

“越越,你到底还爱不爱我?”这一次他问得急迫,捏着我肩膀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量,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逡巡。

肩膀已经开始酸痛,我忽然厌倦了这样被他威胁,狠狠地睁开眼睛,又狠狠地说:“我爱你又有什么用呢?我再爱你,也比不上雪季在你心里的地位。我再爱你,你不要我的时候,还不是眼都不眨一下?我爱不爱你,对你有意义吗?”

我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能跟他对视,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我却看见他眼里是我不太熟悉的认真严肃,还有伤痛。那样的眼神,让我本来试图推开他的双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他沉默了一会,才沙哑着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当然有意义。越越,我今天已经辞职了,如果你不爱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瞬间,我听见心底里的冰山轰然崩塌的声音,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却微微的笑了:“越越,我辞职了。不该是我的,我不要了。我只要你爱我。”大概是抽了太多烟,他的声音极为干涩,却有种特别的镇定。“越越,我只要你。”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惊讶,欣慰还是感动。看着他唇边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的心,恍惚的七上八下。

他放开抓紧我的手,把我揽在了怀里,我的脑袋被他按在胸口,角度有些奇异,却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暖意。

“越越,你别再叫我江总了,我听了难受。我不是江总,我只是你的海潮。”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软软的飘下来,有再熟悉不过的温情,令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真实,迷茫的漂浮着。

良久,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有点反映,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梦游一般的叫:“海潮。”

他叹息了一下,像是在答应我,又更像是欣喜,接着又低头,深深的吻下来。我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他冲破了牙关,感觉到他舌尖的温润,烟草特有的刺鼻气味透过他冰凉的双唇扑面而来,我皱了眉头,却再也不忍心推开他,只任由他把身体的重量一点点压在我的身上,任由他把我的心墙一点点融化开来。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过来,大概是住在楼上的人经过,那人似乎看见了我们,略顿了一下脚步,估计是诧异了一下,重新又走开。

他清醒过来,放开我站直了身体,苦笑了一下:“越越,扶我进去好不好,我站了一个晚上,已经……”

扶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我慢慢的醒过神来,可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呆呆的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不断变换着姿势,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坐好,抬头看着我。

“你……”我仍是张口结舌的状态。

“越越,你不相信我?”他眉头微皱,像是完全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来,让我抱抱。”他伸出了双臂,我的头脑像是犹豫了一下,身体却几乎本能的就投入他的怀抱,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现在被烟味掩盖着,还是隐隐约约,萦绕在鼻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傻越越,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信里写了一遍,法语中文都说了一遍,可你不相信,现在我都辞职了,等了你一个晚上跟你说,你还是不相信?”他拉着我的手,低头在手心里无意识的写写画画。

“我……”我想起那张纸条,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当是普通的甜言蜜语,第二次看到,也根本没想到他真的会辞职。“你早就想清楚了,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清楚?”

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叹了叹气:“我是想清楚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本来没打算现在就辞职,以为你还会给我点时间,可是你那天就那样走了,我怕再拖下去,真的就再也来不及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为什么要给你时间?”本来已经消了大半的怒火,腾的一下又冒出了头。

“对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错了。你怎么生气都行,打我骂我也好,只要别赶我走就行。”他立刻抱紧了我,语气惶恐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顿时心软下来,稀里糊涂的就说:“那天谁让你非站在雨里气我的,本来我都准备走了……”

“我哪里气你了?”他打断我。

“你站在那里,不就是跟我示威,等着我心软回去吗?”我想到差点中了他的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心眼比我还多?我那天……”停顿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说:“是腿疼得上不了台阶了。不然怎么会早上就回家?当着你的面,我怎么好意思让年师傅扶我上去……”

我想到床头柜上的止疼药,一粒粒小小的空洞,还有皱成一堆的床单,才惊觉自己一直坐在他的腿上,赶紧手忙脚乱的想要站起来,又被他一把按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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