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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45)

路过药店的时候,他不让我跟着,自己进去,买了点药,很快装在口袋里,大概又是止疼药吧,小小的一个盒子,我没有看清。

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无忧无虑的走在敞亮的街道上,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们,就好像我们的世界,只有幸福。

那天到底买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我很快就全然不记得了,记忆里空白一片,只记得阳光下他的侧脸,有好看的轮廓,清晰的连下巴上一点点青色的胡茬也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不需要回想,一瞬间就能浮现在眼前。

夜幕低垂的时候,我们带着一个下午的成果回到酒店房间,他已经筋疲力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凭着一股心里的劲硬撑着。

他笑着说“这么大的浴缸,不能浪费了”,拖着我陪他一起洗澡。

我们在硕大的双人浴缸里赤裸相对,温柔的互相抹着沐浴露,滑腻腻的手感,暖热的温度,我们搂抱在一起,一刻不停的亲吻,舌尖互相摩擦,他很快进入我的身体,水里有奇特的润滑,我们一起颤栗的亢奋着。

我穿好衣服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整理摊了一地的衣服。他的习惯很可爱,每件衬衫都要有对应的领带,而且要放在一起,否则就要浪费很多时间,慢慢的搭配。我低着头,一件件

的帮他整理。

他拄着拐杖出来,先是默默的到了一杯水,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上,又去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翻了一阵,才站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嬉皮笑脸的把手伸进他浴袍的下摆,去摸他的腿。他左腿的残端有一部分没有骨头,捏起来软软的,还有一点没擦干的水润。“走了那么多路,累了吧?我帮你捏捏。”

“越越,吃药。”他没回应我,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摊开,是两粒小小的药片。

“什么?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吃什么药啊?”我不解的抬头看他。

“紧急避孕药。我算过了,你这两天不是安全期。”他低了头,好言劝我,声音柔软,可语气里,分明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

“不是就不是呗,生个宝宝出来也不错啊。”我仍是嬉笑着,却不敢看他的眼神,低头想继续收拾东西。

“听话,快吃。”他把手往前递了递,说的话很和蔼,但语气已经有点愠怒。

“不要。”我不知道那里来的抵触的勇气,低着头不理他。

他竟然扔下手里的拐杖,一只手拿起了杯子,另一只手仍拿着药,就这样笔挺挺的站在我面前。

“你干吗?”我看着他腰间浴袍的带子发愣,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等你吃药呢。”

“放下吧,我东西收拾好就吃。”我伸手去拿他手上的杯子和药,他却攥得死死,不肯放开。

“现在就吃。”他像是在威胁我。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一天,这样站着,肯定站不了多久,可心里还是抵触,更恨他威胁我,只是低头,任他站在那里。

他只站了一会,人就开始摇晃,却还是执拗的站着。

我明白,再摇晃两下,他就会摔倒。抬头看了看他,正对上他看我的复杂眼神和惨白的脸色。

“给我,我吃。”我说完,默默的接过他手里的药和水,拿在手里,吞不下去。

“越越,快吃下去,乖。”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才站稳了身子。

我把药丢进嘴里,喝水吞了下去,再站起来扶着他坐下,捡起他丢在地上的拐杖,递到他手里,自己换了个方向对着他,蹲在地上继续整理东西。

“越越。”他叫我,我没有理他。

“越越。”他还是叫。我还是不理他。

他扶着拐杖站起来,自己走到窗前,开了窗,闷闷的看着外面发呆,直到我收好所有的东西,走到床边坐下,他仍没有换过姿势,全身僵硬,背影萧索。

“海潮,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我学古筝的启蒙老师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她。”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我才开口对着空气说。

“嗯。好。”他简短的答应着,没有深问,更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愣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从他说要到佘山开始,我就明白,他已经做好了要跟我分开的准备,这次的旅行,是为了补上两年前的那个缺憾。等一切圆满了,也就是画句号的时候了。

即使他再怎样不愿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而我,也不能再让我们这样继续下去了。现在的他,已经让我心疼得恨不得以身相代,如果……我甚至不敢想如果,让我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让我见到那个如果。

只是这一次,他把说分开的机会留给了我。

也好,就让我做一次恶人。

我站到他的身边,窗下是一个巨大人工湖,清澈,幽静。

月光穿过玻璃,懒懒的照在我们的身上,月亮并不圆满,只是半个,亮的却有些刺眼。天上云很少,丝丝缕缕的,飘在暗黑的天幕上,像缠绵不断的暗香浮动。

我们都不说话,他低着头,几乎是贪婪的看着我,他的浴袍已经敞开,我贴近了,闭上眼睛抱着他,用全身感觉他的轮廓,肌肉的线条,甚至是腿上那狰狞的疤痕。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海潮,都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第31章

我逃回了家,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看出来我的情绪不对,也不知道,我编出来的工作不顺利,想换个环境的借口是不是有说服力。只是妈妈和严叔叔整天在厨房里琢磨,绞尽脑汁想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我每每对着一桌子佳肴,吃的欢天喜地,吃完了,却不记得自己吃的是什么。

回家的第三天,是个初一,妈妈这个迷信的老太太,一早就要拉我去寺里烧香,说是让佛祖保佑我,能早点换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要像现在这样飘着。

天都还没有全亮,寺里的香火已经很旺,旺的几乎要熏出眼泪来。人头攒动的大雄宝殿,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我什么也不懂,只是跟着妈妈,烧香,磕头。我没有许愿,一个也没有。我的愿望,只是奢愿,还是不要让佛祖困扰的好。我暗自盘算着。

出了大雄宝殿,妈妈叫着要去旁边的素菜馆买些寺里的素食回家,我不愿意去排队,就在寺里转圈等她。路过了一个算命的摊子,被算命的老先生一把拉住。

“这位女施主,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他一脸神秘的说。

我好笑,原来,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经这么明显,连个骗人钱的算命先生都看出来了。我不愿说话,想走,却被他拉的紧紧的。

“可是姻缘不顺?情路坎坷?”他还是拉着我唠叨。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竟然都是真诚,一副想要开导我的样子。

“不如你写下你们俩人的生辰八字,让我帮你算一算,是否还有挽回的希望?”他硬拉着我坐下,我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乖乖的写下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日。

算命先生闭上眼睛,掐指研究了很久,不说话,提起毛笔写了一段话给我。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三下两下撕碎那张薄薄的宣纸,头也不回的走出寺门。

回到家里,我抱怨起得太早吹了冷风头疼,整整躺了一天,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的,只有三个字,错,错,错。

我无数次的拿起手机,翻看这两天跟他发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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