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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上的晨星/那一季秋凉(出书版)(23)

“上次你没赶我走,是因为……”他看着她,脸色暗淡地一笑,“你把我当成别人了。”

她心里一凛,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把我当成了萧远山。”他低头摩挲着手里的杯子。

她松了一口气:“乱说什么,你本来就是萧远山。”

“我不是。”他认真地摇摇头,“他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是。”

她有些愕然,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在心底来回涌动。

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回应他,她的手机便欢快地响起来。

他主动转身离去,让她接电话。

是一个图片库的编辑,打电话来说上次秋晨急着要找的一组高清版的印尼旅游图片找到了。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不做旅游了哦,我把我同事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你以后可以跟她联系。”秋晨把自己同事的号码报给她。

那个编辑跟她很熟,笑着打听:“为什么不做旅游了?是不是要高升了?”

“哪有,”秋晨也笑起来,“不过是编辑部内部调整而已。”

再寒暄了两句,她挂了电话。又犹豫了一会儿,她才从厨房里走出去。

纪暮衡坐在沙发上,俯身摸着无忌的背。它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一脸幸福的样子。沙发边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从纸质的白色灯罩里流出来,虽然有些模糊,却温暖而纯净。

她曾经无数次说过,自己结婚以后要再养一只金毛,白天带着它在院子里疯跑,晚上就可以让它趴在自己和顾知其脚中间呼呼大睡。眼前的情景,就像从她的梦里走出来一样,虚幻,却灿烂温暖到了极点。她握着手机,手心渐渐渗满汗水,只是一步也迈不出去,像是怕打破了这个梦境。

“就因为不做旅游了,所以你不开心?”他没有抬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她木木地摇摇头,眼眶倏地一下就湿了。他为什么总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就看穿她的心思,毫不经意地就触碰到她心里最敏感最柔软的地方?在他面前,她像是没有了壳的蜗牛,毫无遮掩,脆弱无助。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她身前。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指靠近脸颊。那样冰冷苍白的手,却好像带着微暖的气息,钻进她的心底。她终于无力再支撑,伸手抱住了他,默默地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是她不好,她只是贪恋他的温暖,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

哪怕是以后要下地狱也好,她只是不想放开,她全身每一个冰冷的细胞,都那样渴望一个温暖的肩膀。即使他的肩膀并不宽厚,反而消瘦得有些硌人。

“我会让你失望的。”她轻声地说。

“我并没有要求你什么。”他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温和,有些苍凉,“只要你把我当成萧远山就行。”

这个晚上秋晨留在纪暮衡家里没有走。因为她只要一提回家,他就要开车送她。她拗不过他,最后只好放弃。

虽然他的客房面积不大,床倒是挺松软舒服的,可秋晨换了床更加睡不着,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索性早点儿起来,煮了百合粥,和了点儿面,蒸了几块薄薄的鸡蛋饼,再挑了几样蔬菜拌了色拉。

纪暮衡起来的时候循着香味找到厨房,一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她很明媚地笑起来:“还好你家里东西多,不像我那儿,都没东西招待你。”他有些茫然地坐下来,看着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把筷子递给他。

“你好点儿没有?”她问。

“嗯,好多了。”他点点头,尝了一口粥,清香四溢,唇齿留香,不由得又错愕地抬头看她,“手艺这么好?”

“以前学过的。”她低眉一笑,“不过一个人,不想做。”

她一边坐下一边说:“你不舒服,所以鸡蛋饼没用油煎,改成蒸的了。太久没做,面和稀了,不过刚好适合你……”

他夹起一块刚要往嘴里送,啪嗒一下,饼从半当中裂开,掉在桌上。她脸一红,拿餐巾纸要去包那半块掉下的饼。

他伸手拦住她:“别浪费啊,我的桌子很干净的。”

说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饼夹起来,三下两下就吃了下去。

“你今天要是胃再疼可别怪我哦。”她咬着筷子说。

“我又不是林黛玉,怎么会天天疼。”

“那你昨天怎么会疼成那样?怪吓人的……”

他低头吃着粥,轻描淡写地说:“马上要休假了,最近比较忙。加上晚上吃的东西可能不太好。”

她只是隐约觉得他似乎在隐瞒什么,又不好再问,便岔开话题:“休假?出去玩?”

“是啊。上次发给你的照片,没看吗?”

“哦,对哦。最近忙昏了,忘记了。”她有些歉意地低了低头,“上次我把你的照片发给我们总监,她还说让我跟你一块儿去呢。”

话刚出口,她便有些后悔。果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着她。她把头又垂低了三分。

“我想你肯定没时间休假。”他转回脸继续吃粥,有些漠然地说。

“而且我现在也不做旅游了,也不用想着旅游专题写什么了。”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片刻的沉默以后,他似乎有些无奈地说:“出去玩一定要以工作为目的吗?”

她语塞,只是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你把自己绷得像根皮筋,不怕哪天就断了吗?”他继续问。

“……我会注意的。”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工作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有条件更好地生活,可要是生活里只有工作,那……”

“除了工作,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她很僵硬地打断他,说完了,便低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粥,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有些自嘲地说:“算了,我自己都搞成这个样子,也没资格教育你。不好意思。”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替他又加了半碗粥。他的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眼窝有些发青,可能也是一夜没有睡好。无忌走过来,把脑袋又搭在她的膝盖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它问:“你想干吗?肚子饿要吃东西?”

“它不是要吃东西,它是想出门。”纪暮衡说,“我每天早上会带它去跑步的,今天睡过头了,没去成。”

无忌的黑眼睛,看得她无比心软,突然心血来潮地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要不一会儿我带它去。”

他愣了愣神,有些不确定地说:“它跑起来很快……”

“我会拉住它的。”

“那……麻烦你了。”他点点头同意了。

带着无忌下楼走到草坪上的时候,秋晨仿佛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牵着自己家的金毛出门,在大院里散步。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快乐那么单纯,生活圆满得令人眩晕。她蹲下来,摸摸无忌的头,轻声地说:“无忌,我把你当成自己家以前的狗,是不是很残忍?”无忌看也不看她,低头只顾舔她的另外一只手。

“要是我把他当成知其,是不是更残忍?”她继续小声地说,“所以我跟他只能做普通朋友,我不能利用他,对不对?”无忌自然不会回答,“萧远山,我就把他当萧远山就行了,对不对?”

“去了这么久?”他给她递纸巾,“我平时带它出去也不会这么长时间。”等她带着无忌满头大汗地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它老是拖着我跑,我怎么办?”秋晨气喘吁吁地擦汗。

“它好像很喜欢你。”他笑了笑,俯身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倒像是夸赞的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你去上班?”

“去啊。正好一起。”

“不过……能不能先送我回去换套衣服?穿着昨天的衣服去上班,肯定会被那帮八婆抓住问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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