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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上的晨星/那一季秋凉(出书版)(31)

如今那布满灰尘的一只只酒瓶,再也没有曾经的流光溢彩,而它们的故事,她一个都记不起来,就像过去清晰无比的他的样子,也渐渐笼上了一层时间的面纱,可每次想到这些,那锥心的痛苦,却从未有过一分一毫地减轻。老天像是在惩罚她,惩罚她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惩罚她不珍惜,所以才会让她在事隔了这么久以后,仍然能够为了他痛彻心肺。

她放下手里最后一瓶酒,慢慢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对着满地的酒发呆。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瓶意大利红酒,对着酒庄的名字愣神。是纪暮衡打来的。

她接起来,轻声地应了一句:“喂。”

他似乎有些错愕,停了一秒才问:“秋晨?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忽然一下有些哽咽,情不自禁地抚着胸口平静了一下才说:“没有,我没事。刚睡醒呢。”

她撒了个小谎,才把他骗了过去。

“哦。那就好。你这两天没上班?”

“没有啊,假还没休完,你呢?回去上班了?”

“嗯。正好有个客户公司里出了事情,我只能上班了。”

“你这两天没开车吧?脚好了吗?”她问。

“没开车,陈宽每天来接我上班,再送我下班,都快要我给他劳务费了。”他轻笑起来。

她也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似乎听出来她情绪有些不高,便很轻松地说:“对了,我找你有正事,有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那个……”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一下才犹豫着说,“从我出门到现在,无忌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过了……”

“你出门的时候它都是怎么办的?”秋晨忽然想起来问。

“钟点工每天会过来打扫,顺便给它喂东西。不过没人带它下楼。它很挑剔,一般人都不肯跟出去的。所以……你能不能来一趟,带它出去遛遛?它喜欢你,你也能管得住它。”他很小心地问。

“不是我不愿意。”秋晨为难地说,“可是……我这两天在N市……”

“哦……”他拖长的声音有些闷,“回家去了?”

“嗯,正好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这下帮不了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句话说完,秋晨自己都有些愣住了。明明已经那样紧紧地拉过了他的手,为什么她现在又忽然好像跟他不熟一样,如此客套?

他也沉默了两秒,才半开玩笑地说:“我的伤估计没那么快好,等你回来我还是得求你。”

“我后天回来,到时候再跟你联系好不好?”她似乎像弥补什么,语气越发地温柔。

“好。”

“那你这两天自己当心,医生说要静养,别走太多路。”

“嗯。”

隔着电话,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遥不可及,一股奇怪的陌生感油然而生。匆匆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她拿着给无忌的东西从地下室里出来,路过玄关的时候,忽然听见屏风后面传来爸爸打电话的声音。

“老方,你要什么支持,尽管跟我说……行啊,别到我公司去,有事就打我这个私人的手机。天源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万一被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肯定会猜到我们是为顾家而来的……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

只是听见”顾家”这两个字,秋晨便僵在了原地,挪不开脚步。

爸爸一边打电话一边绕过屏风往里走,刚一转弯就看见秋晨那直直的目光,立刻打断电话那头人的话:“老方,我现在有点儿事,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接着,他走过来拍拍秋晨的肩膀:“回来了?最近好像又瘦了哦。”

“爸爸……”秋晨反手拽住爸爸的手臂。

她的皮肤极白,手背上几乎能看见一条条脉络清晰的淡蓝色血管,因为用力,而越发得明显起来。她只叫了声爸爸,便嘴唇颤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家的事情,你不要管。”赵文邦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抢在她前面,“你好好地上你的班,N市的事情跟你无关。”

说完,他便举步往厅里走。

秋晨追在他身后:“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爸爸回头,认真地看着她,目光里有一丝收敛着的严厉:“不能。”

接着,他字斟句酌地又补充说:“如果知其还在,他也不希望你插手。”

知其,知其。

他是她一辈子都绕不过去的坎,更像是宿命里的那条暗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淹没她。哪怕她遇到那盏明灯,哪怕她已经竭力想朝他走去,却总是被过去牵绊住脚步,身不由己。

夜里秋晨很晚才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拿着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纪暮衡的名字,犹豫了很久,看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甚至已经按下了拨号键,却又匆匆忙忙地掐断了。

他一向早睡早起,不像她总是熬夜失眠,第二天再上班迟到。所以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应该再因为自己心绪不宁,就去打扰他的好梦,虽然她在此时,忽然无比想念他的温暖。

Chapter7那么远,这么近:微似砂轻似烟怎会有风波,有惆怅跌入了恒河。

回去上班的第一个星期一直在下雨,纪暮衡不无郁闷地在网上跟秋晨说,这雨再下下去,无忌就要在家里憋出抑郁症了。秋晨只好安慰他说,等雨一停,她就带他和无忌去个好地方。

后来雨真的在周末的时候停了下来,结果星期天一大早,秋晨还没爬起来,就被纪暮衡的电话叫醒。

“你已经到了?”秋晨从床上跳起来,站到窗口,果然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这么早?不是说我去找你的吗?”

“不好意思,这么早吵醒你,不过不是我要出来,是无忌看到天晴了,就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外拖。”他的声音轻松又愉快,“你慢慢来,不急。”

“好好,我马上下来,你们等我一会儿。”

秋晨飞快地刷牙洗脸,绑了个马尾就冲下楼去。纪暮衡跟无忌都站在车边,面朝着她的方向,一看到她,无忌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过来。

“无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丢脸?”纪暮衡站在它身后无奈地叫。

等他慢慢地走到秋晨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蹲在地上被无忌舔得招架不住了。

“它平时不会这么没家教的。”他也蹲下来,拍着无忌的脑袋说,“看到美女就不能控制自己了?你是什么坏毛病?”

“你别怪它嘛,人家还是小孩子来的。”她笑着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从家里带回来的狗玩具,“无忌你看,我给你带新玩具了哦。”

“你这样会宠坏它的。”

“狗狗而已,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啊。”她不以为意地搂着无忌说,“对吧无忌?”

无忌得意忘形地上蹿下跳,差点儿把她扑倒。

纪暮衡搂住东倒西歪的她,挥手推开无忌,瞪着它说:“再闹就带你回家了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走快走。”她站起来,又伸手扶他起来,脸上的微笑就像这久阴放晴的天气一般温暖明媚,“你的脚好了吗?要不我来开车?”

“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跑而已,车还是我自己来开吧。”他拉开车门说,“你是坐前面还是要坐后面陪无忌?”

他微微侧了头,半挑着眉毛,眯起眼睛扶着车门等她的回答。

“我……”她看看他的脸色,犹豫一下说,“我坐前面。”

“嗯。”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秋晨带他去的是城中一个并不出名的西餐厅。这个餐厅在一个公园的正中间,自己独享一片草坪,到了中午就会铺上露天的桌椅,而他们到得早,整块草坪都是空的。餐厅的老板是个法国人,秋晨在一次拍摄中认识他,两个人很是投缘。无忌一到洒满阳光的草坪上就亢奋起来,牵都牵不住。纪暮衡索性放开牵绳,由它自己在草坪上狂奔。秋晨则带他在屋檐下的长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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