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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上的晨星/那一季秋凉(出书版)(47)

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转头看着窗外。漫山遍野的碧树黄叶红花,美得炫日。

车在山边停下休息,大家都下去放风,秋晨刚想下车,就被纪暮衡瞪了回来。

“你在车里待着,省得吹风再受凉感冒。”他眉头一皱,她便想到昨晚他说的“好好说不行就使用暴力”那句话,顿时缩了回去,只好坐在车上,把车窗开了条小缝透气。

纪暮衡下车以后,跟领队阿峰站在山边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接着就鬼鬼祟祟地绕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丛里。

再回来的时候,纪暮衡把手背在身后,笑得神秘莫测。他走到车边,敲了敲玻璃窗,示意秋晨把车窗开开。

“怎么了?”秋晨拉开车窗,高原上干燥而清凉的秋风撞了个满怀,刚才的一点儿郁闷一扫而空。

他抬起手,把小小的一束高山杜鹃拿到她面前:“好不好看?”

“嗯,好看。”秋晨笑着伸出手去,把花拿了进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挺香的,带回去做成标本好不好?”

他只是笑笑,又走近一步。窗外的阳光正好,明媚得令她睁不开眼睛。他站在阳光下,眼里依稀有一个她的投影。

他看着她半眯起来的眼睛,收起了微笑,神色认真地说:“赵秋晨,我爱你。”

有那么一秒钟的叫问,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在幻听。她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心,却也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三个字,更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强烈地撞击着她的心房,满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他刚才低沉柔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已经沉沦其中。很久,她才回过神来,启唇一笑。那三个字仿佛已经到了嘴边,却打了个转,不知怎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只好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他探头过来吻她。隔着车身,两个人只有唇齿交融在一起,像两条游在水里接吻的鱼。

周围有人吹口哨嘘他们,秋晨颇为尴尬地转过头去,看见他们团里的一个旅友冲她晃了晃手上的DV:“都拍下来了哦,回去我放到网上。”

“那请你先发一份拷贝给我看看,我要检查一下效果。”纪暮衡挑了挑眉毛说。

“行啊,没问题,等你们婚礼的时候,就用这个做开场节目。”

海拔四千米的微风有些凉,她却觉得全身都充盈着无限的暖意。

从云南回来,秋晨一度很焦躁。她本来答应了旅游编辑,回来交一份游记给她。可她对着电脑整整一个周末,写来写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不太记得看到的星空是什么样子,却记得跟纪暮衡半夜坐在客栈院子里喝茶;她不太记得松赞林寺多么雄壮美丽,却记得寺里的一个小喇嘛赞他们有夫妻相;她不太记得古城里的街巷,却记得跟他在酒吧里听过的歌看过的书。这种十几岁的青少年才会有的小女儿情怀让她很挫败,非常挫败。

事实上她真正十几岁的时候,还整天想着拯救世界,济世救人之类的远大理想,反而没把谈恋爱当一回事。可她现在连上班的时候想得最多的,都是晚上回去做什么菜,是不是该把夏天的被子晒晒收起来,周末带无忌去哪儿玩,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要回家,搞得Ms. Bauer跟她的电话会议都变成了晚上到家再开。

“写不出来就不要写了。”纪暮衡见她对着电脑捶胸顿足,忍不住走过来嘲笑她,“你承认自己江郎才尽就可以了。”

“都怪你。”秋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怪我什么?”他一脸无辜地在她身边坐下。

“哼。”她支支吾吾地不肯答。

“我还不是一样,你看我这次照片拍得多烂,还大部分拍的都是你。”他很坦然地说。

这倒是真的。一路上更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腻在一块儿玩,连相机都没打开。

“那我岂不是罪过?”

“那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本来就是寂寞时候用来消遣的。只有孤独的人才会一个人出去旅游拍照。”他不以为意地打开电视。

“咦,看不出来,你还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啊。”秋晨关上电脑,拿他的腿当枕头躺在沙发上,“那我们以后光出去玩,不拍照了?”

“拍不拍都无所谓。我们在一起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拎起她的手腕,很随便地套了什么东西上去。那东西凉凉的硬硬的,好像是个金属的镯子,漂亮的流线型,简洁大方,却熠熠生辉,很像他会喜欢的东西。

秋晨坐起来仔细一看,发现那镯子中间一段其实是双层的,上面一层的金属盖子打开来,中间竟然是一枚指南针。

“咦?这么好玩的东西,哪里来的?”她把手伸到灯下去看。

“好好戴着,以后出去玩的时候,你就不会走丢了。”他一边说,一边拿遥控器转台。

“才不会,我又没走丢过,而且跟着你,怎么会丢呢?”她喜滋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下次去哪儿?”

“海拔两千米以下的地方,哪里都行。”他搂着她,轻声地说,“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

“那环游世界。”

“好。”

“坐游轮逛遍五大洋。”

“好。”

“说话算数啊。”

“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告我欺诈。”他竖起手指保证,“但是我坐牢的话,你得给我送饭。”

“哎呀,我的莲子百合汤!”他提到做饭,秋晨才突然想起来,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厨房,“都怪你,跟我东拉西扯的。”

“无忌,你看女人多不讲理,你以后千万不要惹她,当心她把你炖了。”他语重心长地跟无忌说,笑得秋晨前仰后合。

一天跟方子明吃饭的时候,秋晨又被他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我以为你多与众不同呢,弄了半天女人谈起恋爱都是一个样子的。”方子明说,“跟我吃饭都只能挑中午,很明显是重色轻友。”

“我们晚上说好去看话剧的,票都买了。”秋晨解释。

“去吧去吧,早点儿把你嫁出去,我也省点儿心。”方了明挥挥手。

“我什么时候让你不放心了……”

“我不是对你不放心,以前嘛,我是怕你欺负顾知其,搞出家庭暴力来。现在看来有些人应该能治住你了。”方子明完全无视她的愤慨,“话说回来,你今年过年打算带他回家见见你爸妈吗?”

“没想好。”秋晨很老实地说,“这么快就见家长,我怕太急了。”

“你爸妈不急着见你的神秘男友?”

“他们知道我谈恋爱了,对方是个有正当职业的,人长得没有歪瓜劣枣,就谢天谢地了,哪还管那些。”秋晨笑。

“那他没提让你见他家长?”

秋晨沉默了一下:“他家里情况……不太一样。”

她含混不清地带了过去,方子明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立刻不再追问,转而开始跟秋晨讨论工作的问题。

秋晨想跟他打听点儿关于顾家的事情,可这人比她知道的信息多不了多少,只晓得他爸爸已经跟天源那边搭上了关系,开始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这些还要你说。”秋晨不满地看看他,“上网搜索一下都能找到你爸和天源老板的合影,好像他们打算一起投资在B市建一个大型购物中心。”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就不要再问我了。”方子明说,“你看我爸都不让我进他的公司就知道了。那两个老头儿阴得很,躲在暗处,生怕被天源知道我爸的公司就是为了对付他们才开的。”

方子明的爸爸跟秋晨的爸爸是很多年前的战友,但是两个人早就在N市各有各的事业,加上方昌林一向比较低调,倒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至交。秋晨知道,赵立邦把这件事情交给方家,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甚至叮嘱秋晨少跟方子明来往,以免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害得他们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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