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眉梢(19)
“好……好多了。谢谢。”
莫莉拽了拽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余光偷瞄他。
或许是刚睡醒，他的注意力又都在生病的她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
阿振抬眸看了看已经打完的点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松了口气。大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眸深邃，语气温和，“还能走么？用不用在休息一会儿，我在送你回去？”
她立刻掀开被子，眼睛不去看他，双腿落下就往鞋子里伸，声音有些哑，“不用，我们现在就回去。”
阿振没有说什么，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了一丝尴尬的气氛，莫莉只想尽快穿上鞋，离开这间屋子。
可这鞋子好像就喜欢和她作对，费了半天劲都没穿好。
她急得有些冒汗，想下地蹲下身提上鞋。身子刚倾下，就被对面伸出的手扶住肩膀，她一怔，整个人呆住。
眼前挺拔的男人俯下身，肩胛骨微弓着，长腿弯曲。不顾西裤上是否会留下褶皱蹲下身，单膝跪地，拿下她脚下踩着的鞋。
那双运动鞋虽然不脏，但也肯定不是很干净，边缘处已经蹭黑了。
他今天真的很奇怪，又是给她擦嘴，又是给她穿鞋。真不像是远离她的人该做出来的举动。
莫莉只觉得脚上一凉，全身顿时僵住，脚往后一躲，却立刻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炙热的掌心如同烙印般停留在她脚踝漏出的皮肤上。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原本不清醒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你干什么……”
莫莉抬了抬腿，却没挣脱掉他的手。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抬起，厉眉紧蹙，语气里带着强硬，“别动。”
温度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腿上，慢慢流淌到全身各处，她突然脑子里涌出曾经的一些片段，像是电影的回放般在脑海中演出。
以前他也是这样蹲下身子帮她系鞋带，那个时候他会抬头对自己痞痞的笑，他最喜欢揶揄她了。
脑海里浮现出他那时候的笑容，竟然抬手不受控制的向他头顶摸去，只是到底还是没有放下。
莫莉收回空中停顿住的手，垂眼看他。
或许发现她不在挣扎，他放开她的腿，解开她鞋子的鞋带，托起她的脚伸进鞋子中去，大拇指一提，鞋子就稳稳套在她的脚上，“你总是这样，为了省事儿不解开鞋带就穿，怎么穿的上。”
听起来像是情人间的叮咛，又像是极其宠爱女友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可如今他们却没半点关系。
她安静的看着他把两只鞋子都穿好，站起身，眉目深远而宁静，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莫莉却坐在床上没有起来。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他英俊的脸上，张开嘴，一字一句的说，“阿振，别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误会你还喜欢我。”
他如星的眸闪烁了一下，她接着说，“你可以和我保持距离，但千万别对我好。否则，我会没办法下定决心离开你。”
感情是没办法收放自如的，它会随着你爱的人的轨迹不受控制的飘走。
“我做不到，你也不见得能做到。你忍受不了看着我生病难受，忍受不了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如果之前是你给你自己规定的边缘，那么，现在你已经越线了。”
他缄口不语，莫莉接着说，“你今天做的这些事，都在明确的告诉我，你还喜欢我，你还在意我。这不是我的自作多情，是你的念念不忘。”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从来没有打算远离你。”
那声音空谷幽兰，回荡在医院安静的病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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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莫莉怔住，他俊眸一深，语气平淡下来，“作为你的上司，你是我公司的员工，我不可能看见了置之不理。其实，就算不是我的员工，我碰到了这样的事也会送你来医院的。更何况，我们俩曾经的关系并不一般。就算分手了，我也不能不顾你的死活。”
莫莉盯着他平静的眸底，听着他的话，忽然心里有些愤怒，“送一个普通的女人来医院，也会帮她穿鞋吗？还是说，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所以，才对我做这些亲密行为。那在你看来，我又是什么呢？你为什么让我在你家养伤？为什么那天在书房吻我？为什么我亲你的时候你会有生理反应？为什么担心我喝醉酒送我回家？为什么要留下来给我做什么早餐！你要告诉我这些都是意外，都是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所以你给我的施舍？”
如果他真的这样说，那她一定要在给他一记耳光。
他眸子沉沉，剑眉微蹙，扭头不在看她，“不是施舍。”
莫莉轻笑，故意问他，“那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和你女朋友长得像，你不自觉得就会对我好一些？”
他英俊冷冽的脸上冷的像冰，“随你怎么想。”
莫莉一边失笑一边问他，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难受的紧，“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原因吗？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又为什么找尹秋水？”
他冷峻的面容上没了表情，压低眉冷齿，“难道你以为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长得像你？”
莫莉挑眉，盯着他追问，“怎么，不是吗？”
他眸心微敛，嘴角竟翘起来笑了，那笑容却带着一股子凉意，“如果我真的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人反对阻拦。我曾经就告诉过你，只要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离开你。况且你现在这般纠缠，我要是真想回心转意，为什么不干脆和你在一起？根本用不到所谓替身。”
他说的条条是道，逻辑清晰，内容明确，莫莉在笨也听懂了。
莫莉咬住唇，站起身，狠狠盯着他。
他个子很高，莫莉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她仰着头，目光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好，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不要，那以后我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我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我也答应你，从今以后绝不在纠缠你。”
明明是情侣间的情话，听着却像是狠狠的威胁。
阿振大眼微阖，骤然举眉，扭头欲走。
莫莉眸子里沁出泪，她讨厌他这种随意自如的态度，几步追上他。上前双臂一伸，挡住他要出门的身子，嘴硬的要求，“今天你必须给我答案。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
此时此刻，她倔强的像个孩子。
两人之间，顿时争锋相对。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忽然，身后响起了纤细的女声。那声音听起来熟悉刺耳，莫莉不知怎么的，倒是有几分印象。
阿振瞳孔微张，脸色骤然一变，条件反射的伸手便拉过她，将她扯到身后，紧紧护住。
莫莉不解抬眸看他，胳膊被他紧攥着，站在他高大结实的身子后，她看清了那个女人。
她依旧美艳高贵，气质不凡，一看就是贵妇人的打扮。
莫莉知道她是谁，他们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把莫莉放在眼里，甚至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存在。直到后来莫莉去医院看阿振，她们再次会面，她才对这个女孩有了印象。
一直到现在，印象没有半分模糊，而是越发清晰可见。
裴炎红唇微翘，高跟鞋在地上来回发出哒哒声。
阿振眼神锐利，几步上前，目光如电，锐利无比，声音也低沉，“你怎么会在这？”
裴炎看了一眼她，语气倒是随意，也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毕竟自己从嫁过来以后，这个继子也没对她有过亲切的举动，“你上午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我给你助理打电话，他告诉我你在医院。你爸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原来……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