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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师妹(198)

抓住床板的手狠狠地用力,牙齿紧阖一处,为了避免自己哭泣出来,凌萧若愣是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渍。

云景轩听闻后,回道:“还未寻到她。”

凌丘壑在听见这句回话时,泪水忽而止住了,没有抓到就好啊,只要若儿是安全的,他死了又有什么所谓呢?只是,他多想在死之前再看看若儿的脸庞啊。

云景轩凤眸微敛,看着凌丘壑的表情,心中已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丘壑兀自沉思半晌后,他抬眸看向云景轩,一字一顿地说道:“靖王爷,微臣这一生做事从来无悔,但是,有一件事,微臣却做错了,那便是将若儿嫁与你为妻,因为……你不配!”

去岁,皇上下了旨后,他虽然觉得皇上赐婚一事有些愕然,但是,对于靖王,他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而今凌家一事,他却真真看出靖王完全是一个只看重权力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起他的若儿呢?

放下话语后,凌丘壑不顾架在他脖颈之上的尖刀,抬着沉重的脚步,昂首挺胸地从云景轩身边走过,唯余那瞬间迸射出的血腥之味残留在了云景轩的身边。

随着那脚链声的远去,凌萧若终是忍不住闭了眼,一滴泪珠滑过脸庞,沿着脸颊的轮廓一直淌进了心间。

“王爷,都是属于的失责,您惩罚属下吧!”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凌萧若已经忘记书房之内还有人时,才听得一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之后便是逐月沉痛的请罪声。

云景轩负手而立,站于雕花窗棂之下,他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逐月,淡然道:“起来吧。”

逐月看守地牢却让别人将人犯劫走,他虽有错,却不全在他身。之前兴许也是自己太过疏忽了,才会被人钻了空子将凌丘壑一家劫走,后来再次押回后,便将地牢改在了书房相通的地方,整件事他也有错的。

逐月摇头道:“属于不起,属下看着王爷被别人这般羞辱与污蔑,属下的心里难过啊。”因着心中痛悔,逐月不免握拳捶打起自己的胸膛来。他的心中自从前些日子开始便一直憋着一股子气,那股气一直闷在心中,难以释放。

隐于床板之下的凌萧若在听见逐月的话后,盈满泪珠的眼眸倏然睁大,逐月他在说什么?他说污蔑么?

眼眸狠力朝下眨了眨,将眼眶之中的泪水全然清干后,凌萧若再度聆听起来。

云景轩立于床边,月色在他身上映下雕花的痕迹,他看着逐月,淡然道:“人生在世,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对于事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又哪里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呢?知道控制不了,那又何必再为这些事神伤呢?不如天高云阔,看淡一些。

逐月抬眸看着云景轩,他拒绝道:“属下不是王爷,属于修不来王爷那种淡然的心性,属下宁愿那些人骂的是属下,也不愿看见王爷受到半点的委屈,只恨属下势单力薄,竟是无法帮助王爷。”

云景轩见状,薄唇微弯,说道:“你若想帮助本王,便尽早查明究竟是谁从本王府邸将凌家人劫走的。”

此言一出,屏气聆听的凌萧若竟是从胸间纾出了一口气,这事果真不是云景轩所为,其实,她早该信任他的啊,从她与他的相识,她应当就能猜到他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然而,她却不止一次的怀疑于他。她果真是不懂他的啊。

逐月闻言,抬首朝云景轩说道:“王爷,方才因着杨大人的到来,属下还忘了跟您禀告呢,之前属下一直以为是右相皇甫齐的人来王府中将人劫走的,而今属下查出,并不是他的人。”

云景轩听闻,俊眉紧拧,不可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不是他?”

倘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莫非,除了皇甫齐一党,竟是还有一路人马在掺和此事么?

“是的,追日那里已经得到了确切的凭证,当真不是他所为。”

逐月见云景轩心生疑惑,再度点头首肯起来。

云景轩轩眉紧蹙,负手在房中踱步起来,凌萧若侧耳倾听,只觉他稳健的步伐中却有一丝丝凌乱的感觉,凌家一事,看来并不是若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或许这之中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这原因云景轩还未想到,而她更是一筹莫展。

云景轩来回踱步之后便朝逐月说道:“今日父皇说此案案情明了已经结案,凌雪扬等人的追捕已交由刑部处理,本王除了下月二十七监斩以外便不能再管理此事,其他人也不准再查凌家之事,如若我们要查,也只能暗中查明,切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

父皇今日之所以会结案兴许也是因着近日来关于他权力薰心谣言的传播。父皇担心他真有这方面的心思,是以,将此案了结不准任何人再插手。他的父皇,当真是那个最不了解他的人,不过,这样一个事实,也已存在许多年了,他又岂会在意呢?

“属下知道。”

云景轩随后叹了一口气后,便说道:“此案已结,刑部大牢那边不会再有任何刑罚,只是那饭菜你却要打点一番。”

逐月颔首道:“属下明白。”

“嗯,”云景轩点了点头,又道:“礼部王大人与凌丘壑曾是旧识,且关系不错,虽然凌家出事时他为了自保并未说些什么,但是,他的为人却也是不错的,你将打点饭菜的人情交由他去做吧,不用提到本王。”

逐月听后抬眼忘了忘自家主子,主子就是这般,只想到了别人,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可是,偏偏那些人却看不出他的为人,他真是为主子叫屈。

一席话语,感动的不仅仅是逐月,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凌萧若,云景轩的话语让她心中暖暖一片,他终究是一个温软之人,喜欢上这样的男子,她亦是无悔。

云景轩见逐月脸上神色再度变换,遂对他说道:“我还有事要吩咐你,你且起来。”

逐月听闻站立起身,云景轩在他耳畔小声说道:“二十六日那夜,本王要将人犯替换,你先行去打点这事,切记万无一失。”

一番话语似五雷轰顶一般击打在逐月的头顶,他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景轩,吱唔道:“王爷……”

置换人犯?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王爷这辈子怕都不能翻身了,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凌家造反一事,虽说他也不怎么相信,但是案子已结,王爷又何苦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呢?

因着云景轩说话的声音十分之微弱,是以,床下的凌萧若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额头之上渗出些许汗珠来,心下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滋生蔓延着。

“逐月,你从小便跟在本王身边,你虽是下属,但是本王却一直将你当做弟弟一般看待,你愿意与本王同生共死么?”云景轩知道逐月并非怕死之辈,他只是在为自己担忧而已。

逐月闻言,定定地望着云景轩,此生,他能成为王爷的属下,是他一生的光荣,如此,死又何俱?

心中坚定之后,他即刻颔首小声道:“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好。”

云景轩点了点头后便道:“你且去吧。”

“是。”

凌萧若听得逐月的话语声响起后便是房门开启之声,随着他脚步的渐渐远去,书房之中再次归于宁静。

凌萧若敛住声响,以下思索着,不知云景轩何时才会离开书房。

隔了许久,凌萧若只听得长长一声叹息之后,云景轩便灭了烛火,走出了书房。

待万物归于寂静后,凌萧若方才从床下滚落而出,出得床下,她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而出是书房翻身上了屋檐,她没有回鸣翠阁,而是径自出了王府,在王府之外换下夜行服后便云了千水湖畔。

滴翠山头云青青兮欲雨,飘香湖畔水澹澹兮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