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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垒西边(35)

作者: 原鸣 阅读记录

[6]幽州,辖郡、国十一(涿郡、广阳、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玄菟、乐浪、辽东属国),县九十。治所蓟县,在今北京大兴县西南。辖境相当于今北京市、河北北部、辽宁南部及朝鲜西北部。

[7]青州,辖郡、国六(济南、平原、乐安、北海、东莱、齐国),县六十五。治所临淄县,故城址在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北。辖境相当于今山东济南以东的北部地区。

[8]益州,辖郡、国十二(汉中、巴郡、广汉、蜀郡、犍为、牂牁、越巂、益州、永昌、广汉属国、蜀郡属国、犍为属国),县一百一十八。治所雒县,在今四川广汉。汉末移治成都,在今四川成都。辖境相当于今四川、重庆、云南、贵州大部,及陕西、甘肃、湖北的一小部分。

[9]涿郡,东汉时属幽州,郡治在涿县(即今河北省涿州市),辖境相当今北京市房山区以南,河北省易县、清苑以东,安平、河间以北,霸州、任丘以西地区。

[10]豫州,辖郡、国六(颍川、汝南、梁国、沛国、陈国、鲁国),县九十七。治所谯县,在今安徽亳州。辖境相当于今淮河以北伏牛山以东的河南东部,安徽北部。

[11]督邮,督邮书掾、督邮曹掾的简称,汉代各郡的重要属吏,代表太守宣达政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

[12]司隶州,亦称司隶校尉部,辖郡七(京兆、扶风、冯翊、弘农、河东、河内、河南),县一百零六。治所雒阳县,故址在今河南洛阳东北。辖境相当于今河北南部、河南北部、山西南部及陕西渭河平原。

☆、第十七章 地之殇

我病了,一开始只是觉得头昏沉沉的,想动却浑身无力,好容易坐起来又一头栽倒。我感到冷,如坠冰窖般地冷。可这是夏天啊,我昏昏沉沉地想,想着想着,夏季正午的烈日便仿佛慢慢炙烤到了我身上,它一寸一寸地靠近我,越靠越近,直到我热得受不了,我被引燃了,我在烧!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意识复苏是在一股苦涩的液体缓缓流过喉咙之后,那股液体流过时,我的喉咙很痛,肿痛。我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沉得根本抬不动,刚刚挣扎着看到一线光亮,便立刻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我这是怎么了?

我忽然感到惊慌,一片天旋地转的昏暗中,我听到耳边有说话声,我张口欲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耳边嘈杂而模糊地滑过“时疫”两个字,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让我的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时疫?……时疫!

我战栗起来,因为我无法抑制地想到了死亡。我会死么?会像过去无数遭遇时疫的人们那样死去么?

竖起耳朵,我努力想要听清楚周围人的话,我想从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可很快地,刚刚凝聚起来的意识便再度消散于一片火热的炙烤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色的雾气中穿行,透过雾气,我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发现这里是寿春,可这条街却不是我现在住的,而是多年前父亲在讨伐董卓前将我们举家迁来寿春时所居住的。刚随周瑜重返寿春时我还曾来这里看过,想看看那个呆头呆脑背不出《东都赋》来的邻居阿茂还在不在,却发现他的家亦已人去楼空。

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我正感到茫然,陡然间,耳畔传来阵阵号泣之声,举目望去,只见一支送葬的队伍正缓缓朝我走来,他们抬着两具棺木,其中一具却是打开着的。我暗自纳罕,不由细细看去,却蓦地发现珊珊和袁夫人行进在队伍中,身着丧服,满面哀戚,可她们旁边的人竟一个个都看不清面目,浑如飘荡着的白色幽灵。

“快看,她在那里!”一个尖利的声音骤然炸响,“抓住她,把她塞进棺材里!”

不过一个怔忡之间,那群飘荡着的白色幽灵已如飓风般向我席卷而来。恐惧刹那间滚过全身,我拔足开始狂奔。我没命地逃啊逃,身后的啸叫声越来越近,前方的雾却越来越浓。就在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时,一只冰冷的利爪猛地拽住了我后领——

“不——!”

我尖声惊叫,拼尽全力地呼喊一个名字,霎时间天崩地裂,一个趔趄,我掉进裂开的地缝向无尽深渊跌去,就在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时,我猛地惊醒。

原来是梦魇,喉口刀割般的疼痛让我慢慢意识到。一想到方才在梦中自己拼尽全力去呼喊的那个人,一股酸涩的液体立刻漫过喉间的刀口,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

他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他去徐州打仗了,为了取得袁术的信任,和舅父吴景、堂兄孙贲、族兄孙香一起,去跟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刘备打仗了。

可我却可能要死了——我怎会要死了呢?

我竭力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想理出一个头绪来,我想起了那一晚的高天明月,袁聆站在一地清白的月光中,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轻轻对着我微笑;我的手很凉,她的也是;最近的天气很怪,时晴时雨,时热时冷……

然后我就病倒了?大概是的,我想我是着凉了。然后我忽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那晚回房后没有回到床榻上睡,我怕吵醒珊珊,怕衣衫上沾染的潮湿凉气扰到她,于是另外抱了衾被去了一旁的坐榻上睡,想着反正天也快亮了。还好还好——因疼痛而缩成一团的心有了一霎时的舒展,可下一刻,不甘及随之而来的绝望蓦然如巨浪排空而来,整个地吞没了我——

我还没有去过雒阳呢!我答应过珊珊有一天要在雒阳相会,做邻居,日日在一起消磨时光的!

“然后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

耳边蓦地响起那个呆头呆脑的阿茂的声音,然后是策哈哈大笑的声音。噢,策哥哥,策哥哥!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眼前浮现出策身披大红斗篷的样子,他正一边比划着一边给我讲笑话。然后是权、翊、匡,然后是母亲。这一刻,所有的伤心啊、恼怒啊、怨恨啊全都消失不见了,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心间的,只剩下浓浓的依恋与不舍。

可我却可能要死了,我怎会要死了呢?死那么可怕,失去所有。我舍不得他们啊,我真的舍不得他们!

在不知第几次从又黑又沉的梦魇中醒来后,当呼吸都慢慢变成一种痛苦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大约真的要死了。我似乎已嗅到了死神的幽邃气息,感受到他洒下的暗黑阴影,他正蹲伏在我头顶的半空中,冷冷地俯视着我。冰凉彻骨的绝望中,我忽然抑制不住地愤恨起来——

一定是袁术,一定是他!他觊觎神器的贪婪激怒了上天,上天便降下灾异来警告他。或许袁聆说得对,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总要有人去做祭坛上的牺牲。可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挑上我?我不想死!

头顶亮起了一束光,皎洁的、宛如月华般的光芒渐渐笼罩了我全身。这便是死亡吧?我想。听说人在走向死亡的一刻会见到自己最渴望见到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我竟真的见到了他——

“瑜哥哥……”

喃喃唤着他,我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来,咸涩的液体流进喉咙,那刀割般的痛感让我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幻象,我还没有死,眼前人真的是他!

仿佛即将溺毙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拼尽全力挣扎着起身想要抓住他,直到当头一棒般,我陡然想到自己的病可能过给他,才又颓然倒下,只轻轻拉住他衣袖一角:

“瑜哥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去过雒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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