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是这点好，在衣服里藏个东西太简单了。
“……靠！”
*
长李乡派出所，一排留置室的第一间和最后一间。
第一间里面关着的是苏田，最后一间里面是魏云霞。
第一间的房门打开，两个警察押着郁采站在门口。
苏田抬起头，眼里波光微闪，像是哭了。
郁采心中一揪。
李警官端着茶杯站在门口慢悠悠道：“我把郁采给你带过来了，你们慢慢谈，我们不偷听。……把人放进去。”
郁采被人推了进去，房门再次锁上。
李警官一口将茶水喝干净，旁边的人殷勤的提着热水壶给他满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有人从李家沟跑出来了。”
！
李警官愣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这群废物！”
说着端着水杯脚一拐，进了最后一间留置室。
苏田和郁采手上都还戴着手铐。
郁采走过去，上上下下把苏田打量了一遍，见她一切完好，也没有哭，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他还以为她哭了……
苏田非但没哭，还扬唇冲他笑，“我没事儿，他们打你了吗？”
郁采摇头，他毕竟是医疗队的负责人，这些人怎么也得顾及着自己的身份，不敢太过分。
他过去坐到苏田面前，眼神专注的看着她，活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苏田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郁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微微一红，眼神颤了一下，硬着脸皮道：“想看，总是看不够。”
苏田：“……”
少年说完情话，这才道：“他们让我过来劝你。”
苏田笑：“劝我什么？”
郁采：“劝你认罪，你要是认罪了，他们就把我放了，否则咱俩谁都跑不了，都得尝尝拘留所的滋味。”
苏田没忍住又笑了。
郁采看得有些呆，她对自己总是冷冷淡淡的，就算笑也是礼貌疏离的模样。
他一直知道她笑起来很好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幽暗冰冷的留置室，她一笑，刹那间满室生辉。
她还有一双小虎牙，好可爱，笑起来下巴上还有浅浅的梨涡，也好可爱……
好想舔一舔小虎牙，亲一亲小梨涡……
苏田：“好，我认罪了。”
“……”
“你怎么不说话？”
郁采：“……好。”
苏田：“你去告诉他们，我要见了那个人之后再决定。”
郁采：“……好……”
他应了之后，又有些迟钝的反问：“那个人？”
苏田：“这里的老大，反正是李警官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郁采：“……好。”
苏田伸出戴着手铐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挨打。”
她记得季劭恒说过，郁采身体情况有些特殊，万一真的受伤了会很麻烦。
郁采被她这种摸小狗一样手法摸得浑身发热，有些不满的纠正她：
“甜甜，你不能这么摸男人。”
苏田睁大眼：“……？！”
男人？
这是幼稚鬼的通病吗？才多大就敢自称男人了？
郁采：“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亲你了。”
苏田：“……”
他从哪儿学的，动不动就用亲自己来作威胁？
*
隔壁，李警官坐在魏云霞对面，听完魏云霞的话，蹙眉，一脸苦恼：
“这么说，你已经来李家沟十三年了？”
魏云霞连忙点头没，急切道：“对！警察同志，请你通知我的家人，叫他们来接我。”
李警官：“别急，我得把情况问清楚不是。你说你是被卖来的，但是我这上面记载的你和李XX是夫妻关系啊。十三年前你们还去民政局办了结婚证。”
魏云霞：“这不可能！我连李家沟都没出过，怎么可能和他办结婚证？”
李警官：“系统上就是这么记载的，而且你还有两个孩子对吧。”
魏云霞木然的点头。
李警官：“你看，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说不是夫妻，怎么可能？”
“我那是被迫的……”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被迫的，你走了，孩子怎么办？那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忍心让他们没了爸，又没了妈？”
魏云霞：“那是被迫的……”
“再说，就算放你回去又能怎么样？说得不好听一点，你这样……回去也没别的男人要你了，是不是？”
“我不……”
“既然都来了十几年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就安安心心住下了得了，省得出去被人指指点点，你说是不是？”
“我不……”
“我告诉你，你和李XX是自愿结婚，你生是李家沟的人，死是李家沟的鬼。”
李警官接着又缓了语气：“你看，十几年了，你爸妈说不定早就当你死了，你回去一看，嘿，老两口又生了孩子，宠得跟什么似的，那得多伤心啊，是不是？”
魏云霞颤抖着嘴唇，问：“你们……不肯送我回家？”
李警官：“送，明天我就叫人送你回李家沟。”
魏云霞大哭：“……！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警官嫌弃的撇开脸，出去了。
房门关上，他喝了口水，道：“净他妈的给我找事儿，一个女人都看不好，怪不得没几个有出息的。”
魏云霞在里面大声哭嚎着要回家，有警察看不过去，小声问：“李哥，要不送她回去得了。”
李警官冷笑一声：“行啊，你去送，到时候把李家沟买卖人口的案子扯出来，前前后后李家沟买的女人小孩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把手里的水杯往对方怀里一塞，“稳着吧！就当没这事儿，听见了吗？”
周围人都道：“听见了。”
这时，审讯苏田的小警察过来，“李哥，这边成了。”
李警官眼睛一亮，对其他人道：“看见没？都跟着学学。”
郁采被人从里面带出来，路过李警官，李警官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是干大事儿的人。”
郁采假笑一下。
李警官：“今天人手不够，委屈你再在这儿呆一晚，明天就放你走。”
郁采看他一眼，一个字没说越过他走了。
李警官被他那乌黑幽暗的视线看得心头一激灵，心里突然就有点虚了，不会真的踢到铁板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长时间了，这两个要是有拿得出手的关系还不早就拿出来了。能忍到现在？
这样一想，他又放心了。
家里牛逼的人，不是这样的。
李警官推开门，看到苏田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在哭。
他想起女孩那张脸，在心里嘶了一声，果然漂亮，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位一眼就看上。
“小姑娘，你不是说没见过对方长啥样吗？放心，绝对一表人才，家里还是……你懂的，到时候你估计哭着喊着要嫁呢。”
苏田趴着没动。
他也不在乎，又嘿嘿的笑两声关了门。
*
苏田在派出所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终于见到了神秘的“那位”。
并没有想象中的脑满肠肥，歪瓜裂枣，反而还称得上周正。
苏田看见他的瞬间，忍不住惊呼：“是你！”
男人年约二十多岁，体型微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他看到苏田，笑了一下：“我们又见面了。”
苏田抿紧唇，这人她确实见过。
和医疗队一起去李家沟的时候，他们在路上遇见了一辆车，车打滑了，苏田和车里的人一起下来帮对方把车推了上去。
当时这个男人就坐在车里，只不过一直没下来。
苏田：“……”
男人：“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广龙，我爸是……”
他自我介绍刚刚开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