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城南(71)
明明江州是她打下的,江州民众也是在她的庇护之下才得以安居乐业,只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数了吗?
袁琦明明可以为了她献出生命,怎么到了江州城,大家就换了一幅面孔?还是只有袁琦是这样的?
黎贝不解。
民众在谩骂着,黎贝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充斥着的只有疑惑,连恨的力气也没有。
黎贝是女人这件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歌颂与赞美一夜之间被不能理解的怒骂替换。
“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当好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她是想学花木兰上战场,但花木兰可是个忠君爱国之人,黎贝她好大的本事,学了王莽造反,一个女人,还造反,反了人伦反了天理,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赎的罪。”
有人小声地说着,“可她之前做的也没错啊。”
讲话的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黎贝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男人为天,女子为地,她一个女人要翻天覆地,你说,这会不会招来老天爷的震怒啊?”
听话的人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他大概明白了。
老天爷倒是没有震怒,抢先一步震怒的是江州城外荆州的军民。
“什么狗屎的黎贝!女扮男装,母鸡学公鸡叫,扰了天地秩序,所以老天爷把我们的荆州拿走了!黎贝,既然你把荆州毁了,那我们要去江州!去江州!”
外面的人在沸腾喧闹,镇压不下。
黎贝眼神阴沉,不顾八月快九月的身孕,一把枪耍出花来,直接骑马上阵,要亲自前去镇压江州城外的荆州人。
“老子就算是怀孕八个月,也比你们这些连刀都不敢握的男人强!”
她不甘,不满,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直接提//枪//上//阵。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收藏。
开学了,各种考试挤在一起,又没人看,一点动力也没有了。
佛系作者就算没人看,也要把文写完。TAT
☆、映血夕阳照无间
愤怒、不甘、委屈,万般难以言表的感情在民众的谩骂声中,一齐涌上了黎贝的内心。
鹿鸣跑着出去,想要让黎贝冷静下来,出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了飞扬的尘土,只听见了阵阵远去的马蹄。
“贝贝——回来!不要中计!!!”鹿鸣大声呼喊着他的妻子,要她不要踏入陷阱。
黎贝的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她听不见鹿鸣的喊话。
杀了那些忘恩负义之人,杀了他们!
虽然她女性的身份暴露,但是多年的掌/权,让她还是积攒了一些愿意跟随她的军队,他们见黎贝飞奔出去,纷纷执起手中的武器,要去镇/压城外的那场叛乱。
“愿意跟我走的便走,不愿意的留在城内!做一个连怀孕的女人都不如的废物吧!”
剩下一些人,到底还是怕被人叫做废物,只好狠狠心,跟着黎贝走出去。
江州军因为一个人的莽撞,竟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混乱之态。
李诚摸摸下巴,笑道,“我们的时间到了。”
是何时间?
自然是消灭黎贝的时间。
荆州的军民不满黎贝,怒气腾腾,发誓要将黎贝和她肚子中的孩子碎尸万段。
江州军因为主帅是个怀孕的女人,在此刻呈现的却是与荆州军截然不同的萎靡之态。
其中精神亢奋的,只有黎贝一人。
她头带银盔,身披银甲,八月大的肚子并不显怀,倒是让满脸怒气地她看起来更加恐怖。
“李诚!”黎贝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呼喊出那个生她不养她今生最大的仇人,“出来!出来!出来决一死战!”
李诚听着黎贝的叫战,内心毫无波动,他问向安游虚,“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游虚什么话也没有说,看向黎贝叫战的方向。
虽然安游虚什么话也没有说,李诚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按兵不动,等待黎贝的耐性与体力耗费殆尽。
虽然与一个孕妇为敌,的确有些可耻,但是嘛——
李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点点头,王者就应该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与评价,再无耻又怎么样?史书还不是由胜利者书写?
黎贝在阵前叫骂数回,也不见李诚出来,一怒之下,扬鞭甩缰绳,直接冲向了李诚所在之处。
“太清啊~”李诚说到,“黎贝她开始打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让她进来吧。”
这次的黎贝比以往的更鲁莽了十倍,几十倍,她完全不考虑后果,横冲直撞进了难民营里,不管其中的是否受伤,是否弱小,是否无辜,现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恨意。
双目赤红一片,内心叫嚣着杀。
太阳渐渐西沉,内心的恨意又岂是时间的推移所能磨灭的?倒不如说时间是恨意的沃土,催发着这恨意自由地勃发。
夕阳被血色染红,整个天地在一瞬间跌入血红色的地狱之中,太阳在平原的尽头,看起来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半截身子跌入了彼端,似乎是在逃离着战场。
偌大一个平原,在此刻竟是被漫山遍野的尸体填充了满。乌鸦在嘶鸣着地狱地吼叫,血色太重,无间的使者在这人世的炼狱之中竟也萌生了一股怜悯。
是杀,是血,是来自无间的邀请。
战神,杀神,是内心不甘的争鸣。
黎贝再回头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剩一点可怜的余晖,照着广大荒凉的战场。
有人诅咒她,“黎贝!你必定不得好死!子子孙孙一生不幸!”
黎贝已经杀红了眼。
她残忍地笑着,没有听进去人的话,一□□死了诅咒她的人。
我的一生已经如此不幸了,不得好死是对我的祝福吗?
诅咒也好,祝福也罢,不过是将死之人口中最后的逞强。
人身上鲜红火热的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
她浑身带着血,从马上下来,头盔被人打落,头发被人打散,血染在发丝上,余晖映在青丝上,倒映着妖异的血腥。
一把金光闪耀着的长/枪拖着血,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血线。
李诚带着荆州军与反叛的江州军,整装以代,好不威风。
李诚向来无耻,这会儿仿佛是知道了自己的必胜,拦着不让手下人动手。
“妖女黎贝!你可知罪?”
“我无罪之有。”
李诚一挥手,安游虚走了出来,开始宣布了黎贝的罪名。
牝鸡司晨,祸乱江南,谋害无辜,不知悔改,真是罪大恶极!
黎贝呆呆地听着安游虚强压在她身上的一系列罪名,既不想反驳也不想辩护,她的脑子是乱糟糟的一团,在见到李诚之时却只有一句话。
“为什么你还活着,黎城!”
李诚,黎城,这两个名字读起来太过相像,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甚至连名字的主人都没有意识到。
黎城对于李诚来讲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他有他的霸业,妻子儿女与过去,不过是人生的一点不重要小浪花,十数年过去了,他早忘得干干净净,只有执着的人还记得,萌发成了怨恨。
跟随黎贝的部下早已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在渐渐暗淡的夜幕之下,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
或是她的杀意太浓,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她是一个怀孕八个月即将临盆的有孕妇。
夜色仿佛是黎贝带来的,压倒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余光,最后一点希望。
一步踏出,无尽战火。
战火不止,流离无定。
一把枪,一匹马,一个人,似乎可以颠倒整个天地的秩序。
带血的人缓步走来,看着精力充沛的人也感到一阵脚软。
李诚是个无耻又贪心的人,他总想要得到更多。
比如——
黎贝虽然是他的敌人,但是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只要自己的地位稳固了,她就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像这般英勇善战的人被一箭射死了,的确有些可惜,若是能把黎贝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