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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城南(83)

作者: 落落五千 阅读记录

高祖的一切都是越城公主赐予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自卑。

当公主生了一个女儿之后,高祖原以为这下她可以安分了,没想到这公主竟要着女儿跟着她姓。

“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这女儿凭什么要跟你姓?”

说罢,就抱着女儿回到了皇宫老家。

这下高祖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谋划起来了造反,人伦天理三纲五常全部被他抛到了脑后,他一心想着登上这最高的位置,让那个狂傲的女人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所以他应该是成功了?”

病梅看着炉子里的水有些烧干了,她再加了一勺进了炉子,又摘下了一朵梅花,“不成功哪来现在的宁朝啊?”

自卑的帝王在狂傲的公主面前,活生生地将她的女儿刺死,“既然她不姓周,就不是朕的女儿!”

幼女挂在长、枪之上,鲜红的血刺痛了越城的眼睛,越城瘫坐在地上,第一次在她的丈夫面前低头。

明珠蒙尘仍是明珠,美人落难依旧是美人。

她太美了,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高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衣冠凌乱,头发散开,竟有一丝怪异的美感,激起了高祖的得意。

帝王走了下去,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抬起了越城的下巴,“越城,你不配做皇后。”

帝王朝着四周看了几眼,朝着殿外喊道,“来人,把罪妇越城拖下去!”

越城听了,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支撑起了身子,冲上前去,拔出高祖佩剑,往自己的肚子里一捅,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也随着他的姐姐而去了。

这是越城的第一次流泪。

是恨?是悔?

无人知晓。

她转身离去。

“拦下她!拦下她!”高祖气急败坏,宫中却无人应答。

☆、爱恨长久难消解

“那越城后来去哪里了?为什么宫中的人不拦下她?”黎贝问道。

病梅笑了笑,“这只是一个无考究的传说,你继续听下去成了。”

黎贝闭嘴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病梅讲着这个听起来荒诞无比的传说。

高祖不是一个好人,他一上、位,就把宗室男丁屠戮殆尽,哪怕是几个月的婴儿他也不放过,随手一扔,扔到锅中活生生烧死。

若是公主,那倒还好,只是发配给了跟他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倒无性命之忧。

越城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发配的公主,虽然她与高祖互相憎恨。

“越城,朕不喜欢你的那双眼睛,太过高傲了,”高祖甩了越城一个巴掌,将越城甩落在地,“来,服侍朕,你的女儿命运如何可是掌握在朕的手中。”

越城闭了眼。

高傲的女人第一次低头,为了她的孩子。

可惜的是,高祖低估了越城。

他想让越城低头,想让越城屈服,可是她的眼中的高傲与不屑却总是让高祖感到挫败,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他可爱的女儿。

若是将她的女儿杀了,她会屈服吗?

答案未知。

因为在越城的女儿死了之后,越城就消失了。

高祖疯了一般,满皇宫找他的结发妻子,可是她仿佛就像会仙术一般,哪儿也找不到前朝越城公主的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方的边境告急,说是有前朝的人在起兵闹事。

“让我猜一猜,这前朝的人该不会就是越城吧?”

病梅点点头,“对,虽然天下易主,但前朝的势力依然不可小觑,越城公主借助皇宫内的暗道逃到了南方,在南方打着勤王的旗号要把新建的大宁把它推/翻。”

“她失败了吧?”

病梅摇摇头,“这也不能算她失败。”

越城一路北走,眼中只剩下了她的仇恨,她的亲人,她的国家都是亡于她丈夫的手中,她怎么能够不恨!

“但是她最后放弃了复仇。”病梅说道。

越城与高祖的斗争,又让着宁朝的战火燃烧了几年。

最终是越城输了,她输在了她的心软。

一位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温柔地为他唱着安眠曲,孩子已经腐烂生蛆,尸体流出了脓血,他的母亲不放手,死死地抱住她的孩子,“阿娘给你唱歌听,好好睡着,好好睡。”

“夫人,”越城看见了,走了上去,说到,“孩子已经死了。”

“没死!他没死!”母亲像发了狂似的向越城嘶吼。

越城往后退了几步,再环顾四周,周边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她流下来眼泪,杀人的人是她自己。

于是她放弃了复、辟前朝的计划,将所有仇恨放下了。

“皇上,”她穿回了女装只身一人进宫,“这是我第一次喊你皇上,意味着我承认了这个王朝。”

“越城!”高祖未若听闻,径直朝她走了过来,“越城!越城!我知道错了!”

她推开了他,“我认输,这江山就归你了。”

“越城!我会封你做皇后,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越城厌恶地看了高祖一眼继续说道,“我要你江山的子民安居乐业,我要我的国家清平安宁,我会在暗处盯着你们大宁朝的一举一动,当我的子民无法生存下去时,我越城会再次出来,再次夺回我的国家!”

“越城!”高祖喊叫着,越城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这个自私好色残酷的男人,她自己也不懂,只知道看清一个人的代价太大了。

于是前朝与宁朝的战争平息了,人们忘记了几年前的江山是谁在做主,他们只知道他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见了县太爷照旧跪下喊一声老爷罢了。

高祖为逝去的小公主办了一场豪华的葬礼,企图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换来的却只有越城在暗处的一声冷笑。

“越城公主在暗地里组织兵马,发展势力,最终形成了我们的组织,组织历代的首领皆为女性,这大概是因为越城公主恨透了那个负心汉了吧。”病梅感叹道。

黎贝有些好奇,“那你是越城公主的后代吗?”

病梅摇头,“我是谁,这不重要,越城公主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历代的首领都是由杀了上代首领的人继承。”

黎贝惊讶,“那——你是杀了——?”

病梅点头,“越城的恨让组织得以延续百年,一代又一代的不断恨意才让越城得以延寿百年。”她继续说道,“恨比爱长太久了。”

“你有什么好恨的?”黎贝问道。

病梅笑着摇头,“吾不告诉你。”

她嘴上说着不说,思绪却飘到了很久之前。

——

“侬说,侬是杀你全家的仇人你信吗?”

病梅摇头,“师父是救了吾的人,吾不信!”

不信吗?

兜兜转转了许久,当她看见周棋走进了她师父的房间时,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要救吾呢?

是因为侬要你恨侬啊。

——

病梅又摘了两朵花进烧茶的小炉子里,静静地听着炉子里茶水翻滚的声音。

“你有恨过谁吗?”病梅问黎贝。

“我现在不恨任何人。”

那一边的班曦昭朝着东北方向前进,虽然说路上都有吐蕃兵,但是人数都不是很多,三下两下便可以解决,这好像是有谁在特地为他铺路似的。

他不敢放松,一刻间的放松也许就会带来一辈子的后悔。

在他前进了不知道有多久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宝蓝的长袍,头发用一根簪子松松垮垮地挽住,就像几年前,他印象中的他。

“蘼芜兄。”班曦昭开口喊道。

人影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不好听的讽刺。

“堂堂的宁国公,怎么落得这个惨况?”

班曦昭也不客气,回嘴到,“还不是拜蘼芜兄所赐?蘼芜兄不是投靠吐蕃了?怎么还穿着一身汉人的衣服,还不赶紧脱下来,看看背后长了尾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