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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男友非人类(74)

领导没说话,林缈只好又说道:“如果您执意要开除他,那不如将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调查清楚,看他是为什么打人,那些人到底做了或者是说了什么,该道歉的道歉,该受罚的受罚,公平公正地将此事处理干净。”

夏宗泽为什么打架,那些人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双方人心知肚明,闹大了总归影响不好。林缈连姑娘家的名声都不要了,领导自然顾及几分,磨蹭了大半天总算松了口,让夏宗泽留校察看一学期。

林缈一出了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加快步伐朝外走去,直到看到了寒着脸站在梧桐树下的夏宗泽。

“我不需要你为我向他们低头。”夏宗泽眼里藏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握着拳头说。

林缈怔了一秒,才抬脚朝他走去,轻笑一声说:“世界逼仄,有时候不得不低头。”她擦了豆沙红的口脂,盖住了原本苍白的唇色,以至于夏宗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夏宗泽深吸一口气,林缈却打断她:“你不要多想。我帮你,是因为我亏欠与你,你替我教训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学生,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恐怕会良心不安。”

夏宗泽神色一沉,嘴角动了动,才说:“你替我交了赔偿金,欠我的早就还清了。”

林缈没说话,只是轻微地踉跄一下,扶住了身边的梧桐树干,慢慢地吁出一口冷气。旧疾复发,强撑的身体终于土崩瓦解,她没有了以往的笑意,皱着眉似乎十分痛苦。

半个小时后,一个满头是汗的年轻人背着一名陷入昏厥的女子闯入市人民医院,他大口喘气,粗重的呼吸像是破旧的风箱,绝望而慌张地大喊:“医生!我老师突然昏迷了!快来个医生!”

医生和护士闻讯而动,手忙脚乱地冲出来检查那名女子的身体,自始至终眉目冷峻的年轻人一直紧握着女子的手,紧紧地,像是握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喃喃道:“没事了,林老师……没事了,医生来了。”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上演劳燕分飞,可没有哪一个人会像这个年轻人一样令人震撼,光是看到他的眼神,就足以令人感受到彻骨的痛意,仿佛他握着的那只苍白的手掌不属于一个老师,而是他视若珍宝的爱人。

林缈得了什么怪病,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她会突然停止心跳好一会儿,器官也陷入短暂的衰竭,就像是被妖怪吸干生命力一般……除了建议她去更大的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医院别无他法。

当时病危时需要家属签字,夏宗泽才知道一直微笑着的林缈老师并没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她除了一个在乡下生活的母亲外,再无其他亲人。

夏宗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医生问他和林缈什么关系,他毫不犹豫地说:“未婚夫。”

——自然是撒谎的,刚才惊慌失措地闯进来时,他叫她‘我的老师’。可人命关天,联系不到其他人医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夏宗泽眼底有血丝,心事重重地推开病房的门。

林缈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倚在床头,黑色的鬈发柔柔地披在肩头,面色几乎和白墙壁融为一体,有种病弱的美感。她依旧笑着,对夏宗泽点头道:“昨天麻烦你了,宗泽同学。”

夏宗泽拿了一袋苹果,坐在病床前默默地给她削皮,好久才哑声问:“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起了什么,林缈‘啊’了一声,“辛苦你给导师通个电话,让他给我请个假好么?”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夏宗泽握了握刀柄,抬起通红的眼睛问,“你昨天差点死掉知不知道?你为了我低声下气去求他们,差点把自己折腾死掉知不知道?你这样,你这样……”

大男孩胸膛急剧起伏,一滴眼泪藏在眼眶中,将落未落。他咬紧了嘴唇,握着苹果的手微微发颤。

“……”林缈看着他,许久才轻声说,“夏宗泽,你给我读一读文章吧。”

夏宗泽埋着头,几度深呼吸,又悄悄侧过头狠狠地擦了擦眼角,才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林缈,起身在床头挑了一本书。

包装精美的硬壳书,是汉译版的《小王子》。

“‘我的生活很简单。我捕捉鸡,而人类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所以,我感到厌烦了。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充满欢快。’”

夏宗泽翻开其中一页,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冷冷读道,“‘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变得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注①

或许是狐狸的话触动了他内心中最脆弱的弦,原本只是机械的声音,读到后面竟然慢慢软化,有了几分哽咽。

“请你驯服我吧。”夏宗泽红着眼,目光深沉地看着林缈,孤注一掷。

作者有话要说:①处出自法国作家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我很喜欢的一本书~

今天有客人在家里,码字晚了一点,待会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哈~另外不用担心,我不是后妈啦!

第58章 生与死

林缈在学校外租了一间安静的小公寓, 已经住了好几年了, 但对门的房间一直空着没有住人,直到有一天她出门丢垃圾, 沉寂了几年的邻居却突然传来了声响,正疑惑着,铁门被打开, 一个熟悉的大男生悄声推门出来。

夏宗泽见到林缈,也是一愣, 而后忽的有些局促起来, 掩饰似的从门后闪出,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按在门把手上,低低地叫了声:“林老师。”

林缈诧异,朝他身后半掩着的屋子看了一眼,问道:“你住这儿?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夏宗泽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难得心虚一回, 调开视线支吾着说:“就……昨天租的, 准备出去买点日常用的东西。”

林缈提着黑色的垃圾袋, 欲言又止:“你……”

“我不是……要跟踪你, 也没有别的恶意。”夏宗泽抬起眼来,有些紧张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住寝室了,恰巧看到这里的房子出租,觉得很不错……”

大概觉得这谎言太过浅显拙劣,他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索性闭了嘴。

之前林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又不敢让在老家独居的母亲知道担忧,就一直瞒了下来,多亏夏宗泽鞍前马后不遗余力地照顾她,一日三餐都是顶着寒风骑了半个小时的自行车赶去街上老字号店铺里买的。有许多次,林缈躺在病床上看书,高挑冷峻的大男生就满头热汗地推门进来,气都没喘匀,解开羽绒服从怀里摸出一个保温盒轻轻递过来,对她说:“林老师,吃饭了。”

一周过去了,林缈被各种药膳汤水养得越发水灵,夏宗泽却反倒瘦了一圈,站在那儿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如果一个年轻的斗士披荆斩棘而来,却心甘情愿放下手中的刀剑匍匐在你的脚下,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虔诚地说:“请你驯服我吧。”

谁又能真正做到不为之动容?

林缈感觉到自己一直坚守的某些东西在渐渐消融。她叹了声,微笑着说:“搬家是个麻烦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林老师!”夏宗泽有些慌乱地挡在她面前,难为情地说,“屋里没有整理,很乱。”

他怕那些堆积如山的杂物和满地的尘土,会玷污了林缈那双娇贵白皙的脚。

林缈没再坚持进门,只点了点头说:“要买生活用品是吗?这附近有家超市的东西物美价廉,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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