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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中契/明月入君怀(32)

她仰头喝了一口,一缕灵气自唇边溢出,顺着颈项流下来。天衢子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催化药力,我替你护法。”

顼婳有些奇怪,今日她可是给燕回梁脸上抹了一把灰,怎么这老匹夫一点怪责的意思都没有,还突然变得如此殷勤?

她眯了眯眼睛,然丹药入体,一股热流自胃里扩散开来,很快散及四肢百骸。她立刻脱了鞋,跳到床上,盘腿而坐。

天衢子坐在一侧,云外霞光透窗而入,室内桂花的甜香弥漫开来,薰得人心神皆醉。

他取下背上筝,置于桌前,轻抚一曲,为她静心安魂。他筝音泠泠,似乎引动了自己体内的丝丝幽凉,内外相合,终于压住了体内神女泣露和淫蛇血的蠢蠢欲动。

顼婳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催化丹药。

这丹药药力强劲,毕竟是君迁子亲自炼制。

顼婳神识内敛,身上汗出如浆。天衢子筝音绵绵不绝。门外,载霜归隐在暗处,等了好一阵。先前是觉得天衢子态度冷淡,且二人话不投机,他生怕两人打起来。

如今听见天衢子弦音柔和,方才放了心。好在这位傀首性情洒脱,希望二人能免却争执。

今日顼婳在斋心岩的课程,他当然有看——连衡可以监视整个阴阳院的动静。

他同样惊异于顼婳简略的法诀与娴熟的控水之术。而且还立刻查了黄台县的县志,证实顼婳所言不虚——当年黄台镇流石河河堤将溃,河床确实突然东移了二十里。而泄洪入海之后,河床重又移回原位。

直到今天都被人传为奇谈。

区区五百岁,可称天纵奇才。而且她的根骨至今无法解释,若是能让她为天衢子生个一男半女……

载霜归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可惜自己这个徒弟,对这些事十分反感啊。

他令连衡将影像推入顼婳房间,想看看二人相处如何。但天衢子马上发现了——边连衡与他的联系,可是深入血脉神魂的。他立刻关闭了连衡阵眼。载霜归只得罢了。

顼婳催化完丹药,再睁开眼,外面明月高悬。她刚要下床,突然眼前一花,竟是头晕目眩。身边一只手扶住了她。

顼婳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天衢子——他的气息可真独特,清寒微涩。

天衢子低声问:“如何?”

顼婳摇头:“无碍,肉体凡躯,受不得猛烈药性,正常反应。”

天衢子替她把了脉,知道这是事实,随手又替她拿了灵饮。顼婳啜了几口,也缓过劲来,身体粘腻不已,但是外门弟子的房间里,是没有单独浴房的。

她看天衢子,然而老匹夫并不自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顼婳自认对他的来意知道几分。天衢子跟她一向不对付,今天又送药又送灵饮的,总不会全无由来。

她端坐床沿:“其实吧,你想说什么我清楚。”徘徊不去的天衢子微微一怔,顼婳轻笑,“无非是想恢复燕尘音的声名嘛。”

神魔之息又撇了撇嘴——你清楚个毛哦……

天衢子垂首不语,有心解释,却无从解释。顼婳却来了精神:“不过你也知道,他徒弟今天是跟我决斗,师徒车轮战,能活着已经是我仁慈了。再说了,我不动手,你们九渊仙宗这辈子也别想教化那个小妞。”

天衢子:“我……并无此意。”

顼婳说:“行了。无事献殷勤,我懂的。我可以帮他挽尊,不过你光送这么一粒丹药可不行。”

天衢子抬头看她,她坐在床沿上,甩着一双小脚,因为身体瘦得太快,裤腿特别宽大。他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脸去:“你待如何?”

顼婳戏谑道:“张良进履的故事,奚掌院可曾听说?”

“嗯?”天衢子不明所以。故事他当然听说过,传说张良势微时,遇黄石公,弃履圯下,命他捡来并为自己穿好。后赠他《太公兵法》的故事。

“我说过,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顼婳指了指床沿之下自己的鞋子:“履我。”

天衢子身躯刹那僵硬——什、什么?

这一丝失态落入眼底,顼婳大悦:“不愿算了。那你就看着燕尘音从此声名狼藉,受人耻笑好了。”

说着就要自己下榻,然而天衢子快走两步,行至她面前,薄唇紧抿、面色如殷。顼婳抬起小腿,五趾如玉,在他眼下晃来晃去。他略略犹豫,终于倾身蹲下,一手握了她的丝鞋。

右手不稳,却还是抬起她的脚踝。

时间突然变得极为缓慢,她足踝微湿,指腹相触,惊人的细腻滑软。她裤褪过于宽松了,玉足微抬,半节小腿都露了出来。天衢子几次尝试,都未能帮她把丝鞋穿上。

他身躯微颤,呼吸杂乱,面色绯红。显然是被羞辱得不轻。顼婳心中暗爽,用另一只脚点了点他的肩:“快点,扭扭捏捏,像个女人。”

然而天衢子只觉眼前一片肤光雪色,心思狼狈,哪里还能顾及风仪?

神魔之息蹲在她肩上,也是目瞪口呆——傀首啊傀首,当初黄石公是让张良给自己穿鞋来着。可是那时候张良对黄石公,可没有色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掌院早晚被你们气死2333

文中女主和木狂阳的身高都挺高的,女主身高1米73。男主身高176。木狂阳1米80。

寸的长度,每个朝代都有差异,但这里就算1寸=3.33厘米哈。

感谢 CCOME 土豪的两个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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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可爱们,爱大家。

☆、树林深处

第十八章:树林深处

天衢子几乎笨拙地为顼婳穿鞋,顼婳十分愉悦,连带之前被嫌弃容颜衰老的仇恨都淡了。

然而她的欢愉十分有限,有什么东西滴在她鞋面上,一滴,随后便是好几滴。而天衢子瞬间掩面,顼婳狐疑低头,他几乎是夺路而逃。

这是怎么了?堂堂掌院,真是毫无形象。

顼婳低下头,打算自己提上鞋后跟,然后就见鞋面上的水滴殷红如血。她用二指一拈,鼻端芬芳沉郁,那不是殷红如血,那就是血。

天衢子他……流鼻血了。

……

我没露什么吧?顼婳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和腿,正直得无懈可击好吗?!

他想什么呢竟然流鼻血啊!!顼婳混乱。

显然这羞辱的效果十分不堪入目。他不会还意淫我吧……

顼婳追了两步,有心问个明白,又担心问得太明白。以天衢子的修为,不可能因为一点刺激就鼻血横流。

顼婳抓起一套弟子服,低头看到鞋面上的红痕,真是啼笑皆非。孤寡了千年的老男人,真是惹不起,惹不起啊。她说:“神魔之息,你说他该不会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神魔之息已经从二人的愚蠢中产生了优越感,此时高傲一哼。

顼婳摇头感叹:“他又不是佛修,阴阳院练功好像也不需要童子身啊。可怕,真是可怕。我以为不动菩提这样的佛修才憋得厉害呢。没想到……”她啧啧两声,摇着头出去找地儿洗澡。

飞镜湖是个不错的地方,她看好多时了。

第二天,斋心岩学堂课程照旧。

顼婳瘦太多,衣服不合身了,她先去换弟子服。结果九渊仙宗外门弟子换弟子服还要加钱……

顼婳没好气:“记在……”若是以往,她毫不犹豫就会记在天衢子身上。可是今天……她顿了顿,继续道:“记在净无泥账上!”

老匹夫有点奇怪,还是不要招惹了。

等换了衣服,她刚进学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顼婳莫名其妙,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洗干净啊?看见向盲在第一排占了座,她立刻举步过去。

向盲一脸狐疑:“你……”

顼婳挑眉:“我你不认识啊?”

声音倒是熟,周围立刻响起吸气声,向盲吃惊道:“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