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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中契/明月入君怀(37)

不动菩提说:“玄门有令,罪不及妻儿。如此不平之事,九渊仙宗不能管吗?”

玉蓝藻说:“怎么管?贺心璧是天衢子让处置的。贺芝兰说到底也是江河剑派的家务事。”

不动菩提说:“家务事亦天下事,为何管不得?”

玉蓝藻说:“干吗?要不你去娶啊。哎……”他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得意道:“这是个好办法。你要是娶了她,不但卜天宫不敢找麻烦,她说不定还能继任江河剑派掌门。你又得一娇妻,妙极,妙极啊!”

不动菩提尊懒得理他了,木狂阳好奇:“不动菩提要是娶了妻,还能统领佛宗吗?”

玉蓝藻说:“说不定为佛门娶妻开了个先河呢?”

几个人原是说笑惯了的,不动菩提也不理会。

天衢子对这类玩笑并不热衷,外面自有江河剑派的几位掌门候选人前来相迎,四位掌院顿时仪容肃然。

天色将亮未亮之时,灵堂。

贺芝兰守着父亲的棺木,披麻戴孝,眼睛红肿。突然,耳畔金铃声响。她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幻听,然而一回头,就见不动菩提站在门口。贺芝兰惊身站起,忙不迭行礼:“尊者。”

不动菩提说:“人生苦厄颇多,但斋心守正,必能云开月明。吾传你九式菩提真法,能悟多少,视汝造化。”

话落,他当真将菩提真法九式皆演练了一遍。在晨光未至之前,月色纤秾。他袈裟如云如烟,飘逸无限。正是庄严自身,令极殊绝。

贺芝兰自幼跟着父亲,术法根基还算扎实。虽然心中惊疑,但仍是记下要诀。

待九式终,她正要道谢,突然梦醒。

第一缕晨光堪堪入眼,灵堂凄清,哪来不动菩提?

三日后,贺芝兰强行退掉与卜天宫少宫主季骄霜的亲事。

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毕竟只是两个小宗门之间的私事而已。然而紧接着,更劲爆的事情就出现了——原本修为只算是中等偏下的贺芝兰,面对恼羞成怒的卜天宫少宫主和师门旧人,纠缠之间,竟然使出了菩提真法!

而卜天宫的少宫主也并没有忘记,当初是谁替她解围。

不几日,仙门开始谣传,不动菩提尊与贺芝兰之间定有某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谣言越传越烈,毕竟贺芝兰的招式中,菩提真法可是藏不住的。

玉蓝藻和木狂阳最开始还吃瓜看戏,后面就有点坐不住了。玉蓝藻一边给不动菩提斟茶,一边说:“大师,你不会真的偷偷干了点不可描述的事吧?我说你要干也行,不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好吧?你传什么不好,传菩提真法!你这让我怎么替你洗白!”

不动菩提啜饮一口香茗,说:“时日不多,只有菩提真法得益最快。何况苦海滔滔,若能打救一人,吾之毁誉,无关紧要。”

木狂阳一拍他的肩膀,说:“高尚!你的毁誉确实无关紧要,九渊仙宗的毁誉也无所谓了?”

不动菩提微微叹息,说:“若因区区浮名而枉顾众生疾苦,世间无佛无法。”

佛修戒律极严,九渊仙宗焦虑。连载霜归都跟佛宗大长老步梵莲密谈了好几次。此时当然可以令贺芝兰澄清,但有几人能信?若是越描越黑,又当如何?

而因为菩提真法,贺芝兰的处境又有了微妙的变化。部分贺心璧的拥趸,观望风向之后,又支持她另立门户。

贺芝兰咬咬牙,与江河剑派新任掌门撕破了脸,自立江河气宗。

新掌门当然不允,就在江河气宗宣布成立当日,他带人剿除“叛逆”,眼看一场流血争斗在即。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九渊仙宗阴阳院,却在此时向江河气宗发出了一张请柬。

银蟾玉花宴的请柬。这代表阴阳院承认该宗门。一举化干戈,江河剑派竟不敢擅动。

于是先前那些关于贺芝兰和不动菩提的谣言,更加扑朔迷离起来。眼下看来,似乎和她有着不可描述关系的更像是天衢子啊!

而天衢子身为阴阳院掌院,与不动菩提乃至交好友,他若是会几式菩提真法,又传给贺芝兰,还真是不好说。

顿时,仙门之中议论纷纷。

于是近日,奚掌院突然改变身高的事,重新被拎到了茶余饭后。

看来这位古井无波的玄门大能,是真的动了凡心啊。啧啧。

阴阳院掌院的事,斋心岩当然是兴味更浓。顼婳坐在学堂后的长青藤上荡秋千,旁边唐恪、向盲,连同其他男修坐在她身后。斋心岩顾名思义,底基便是一大块岩石。她正处边缘,向盲和唐恪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纠结古藤,她如同荡秋千。

原来是喜欢上了贺心璧的女儿啊,傀首松了一口气,差点自作多情。

“听说奚掌院和贺芝兰只见过一面,是不是真的?”有个男修小声问。

唐恪嘴快,答:“那贺小姐有点厉害啊,一晚就把咱们掌院搞定了?”

诸人低声笑,均觉得自家掌院的八卦十分刺激。傀首轻啜了一口灵饮,零散碎发被风吹抚,斜过半边侧脸。白衣青藤,干净得刺目。

她闻言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男女衷情,原不须多少时间。”

唐恪闻言,飞快瞟她一眼,面色微红。向盲也颇为局促,只得转了话题:“也不知是何等风姿绰约之人,能得我们掌院一见倾心。”

顼婳轻笑:“诶,整个玄门,若说谁修为最高,可能尚无定论。但若论寡淡无趣,你们掌院肯定首屈一指。他这样安常守故的老男人,品味能高到哪去?!”

奚掌院隐在暗处,冷不防被一言所伤,顿如暗箭穿心。

难过。

☆、第20章 讨厌小孩通知

第二十章:讨厌小孩

这几日天衢子都没有再来斋心岩。对于贺芝兰的传言, 他一直保持沉默,不承认, 也未否认。载霜归都隐晦地提了几次,但他避而不言,载霜归便也只好罢了。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遗撼的,毕竟贺芝兰的体质,即使日后有孕, 生下的孩子也要重新铸体。又是一段漫长的时日。以天衢子的根基, 实在可惜。

可他以前也有过道侣,虽然早早殒落了,却好歹还算过来人。知道男女感情勉强不得。也只得罢了。

倒是不动菩提从谣言中脱身出来, 总算对佛宗未造成恶劣影响。

顼婳近几日过得自在, 每天就是正常授课, 几位执事每堂课只讲一刻钟,保证外门弟子功课进度不被落下。其余的时间就都留给她了。

她信马游缰, 讲哪算哪。但若仔细想想,便知这些课还真不是胡来——画城教学那么久, 她的经验比几位执事丰富。

今年的外门弟子算是好运,顼婳倒也不介意——她借助融天山的灵气铸体, 给阴阳院带几个外门弟子, 也算是投桃报李。

托融天山九条灵脉的福, 她灵力进展神速。

这一夜, 她在榻上盘腿而坐, 灵力丝丝缕缕在她身体里游走, 浸透每一寸血肉。随后,她就觉得自己胸口有异!所有的灵力似乎在这里形成一个漩涡,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在正行吞吐吸收。

她眉头微蹙,神识凝聚,仔细打量,然而当她真正看清楚那是何物时,顿时心头震动!

月髓!

为什么竟是月髓?!怪不得,怪不得神女泣露和淫蛇血那样药效顽固之物,也能被压制住。可这样的稀世珍宝,总不至于毫无原由地跑到她心中。

而她偏偏知道此物本有人拥有!

奚云阶?

可剖取护心之物,损害何等巨大,以奚云阶的修为,若是生剖此物予她,如今可能安然无恙吗?当初天衢子力战贺心璧等人之时,她可是亲眼见过奚云阶。

他可不像旧伤未愈的样子。

顼婳右手食指触及胸口,以灵力试探,内中月髓过滤掉灵力中的杂质,将丝丝清凉送至四肢百骸。护心之物不能开启灵智,是以也没有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