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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难攻的玉(15)+番外

作者: 乔己 阅读记录

几乎在瞬间,陆徽音一个前滚瞄准了声音的来源,空荡荡的待确认船上并无任何人员后,陆徽音仍是不敢怠慢,呼叫第二只冲锋艇的6名队员登船继续搜查。

陆徽音带着副队夏安凉冲进驾驶台,原来船被设定了自动航行,呼叫器里传来知啦知啦电流的杂音和护卫舰的警告声。夏安凉回头望了眼陆徽音,陆徽音头一偏,夏安凉会意扭身去解除了自动操作,回复道:“报告总部,报告总部,鮟鱇已成功接管船只,鮟鱇已成功接管船只。”

鮟鱇是陆徽音他们特战队的代号,护卫舰的通讯员立刻转接到舰长那边。

“船上什么情况?”

“报告总部,经初步排查船上空无一人,疑似被弃,剩下的情况还未查明。”

“那就叫陆徽音赶紧去查。”

“是。”陆徽音单手抱着枪脚后跟相撞发出响声,行过礼,正步出去了。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排查,陆徽音终于可以确定这是一艘被遗弃的船只,并且在遗弃前被人仔细地处理过。船舱里没有任何储备用品,连食物的包装纸都找不到。陆徽音不死心,又让人进船员住的房间仔细搜索,却仍旧连巴掌大的纸片都找不到。这艘船被处理地太干净也太专业了,反而让人起疑。

陆徽音看着颜色不均的发白甲板若有所思,他努力回忆刚上船时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味道半响,突然趴下去闻地板,一路跪着爬到两层甲板中间的位置,果然这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烈一些。

滚装船基本尺寸都比较大,而这只船显然是为了某种目的专门制作的。船身的宽度恰好可以容一辆装卸车通过,坡道不足20米,剩下长度的由船尾挂着的跳板续接,方便灵活又节约成本。至于究竟是为了运输什么货物以至于需要连气味都掩盖,就不是特战队员们需要做的工作了。

陆徽音汇报完工作,由舰长安排人员接管船只,他们撤退回护卫舰上。

☆、-012-

-012-

陆徽音虽然撤回了护卫舰,可这事并不算完,充其量只是个开始。可这莫名的船只却不是让陆徽音感到头疼的,因为有守则可以遵守操作,最不济也无非是搭上几天的时间巡视戒备。他担心的是那个在船上开枪的队员刘羡。

果然前脚才踏上甲板叫他去做汇报的命令就下达了。刘羡看了眼陆徽音,陆徽音轻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休息了,就地卸掉装备只着作战服就跟着传令员走。

会议室里没有人,只零落开了几盏小灯。整个室内一片昏黄静谧,陆徽音笔直地站着不敢坐下来,除却出发前睡得那一个小时,他已熬了接近36个小时,神经一旦松懈就觉得眼皮子在打架。他现在最想做得事情就是随便缩在哪里眯一会儿。

可现在不行,他作为特战队的队长,必须对手下有一个兵在无人的状况下开了一枪做出解释。可是怎么解释呢?这一枪是实实在在打出去了,可作为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士兵这种错误是绝不会犯的。

这个失误得有人来负责。

舰长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一个兵笔直地站在会议室里想一尊雕像,腰背像是被钢铁铸就不会弯折。周围的光线不太好,他长长的睫毛投下大片阴影,一双晶亮的瞳孔藏在其后,好似藏住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海。

这个兵是他最喜欢的,起初担心他的少年得意会使他眼高于顶止步不前,但他踏踏实实从基层做起,反而不骄纵不抱怨怀揣一腔热血留在护卫舰上度过无数个只有枯灯瀚海相伴的日夜。他非常稳,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钟,一步一格稳妥且精准。但是一旦武装战斗时,又像一只充满侵略性的豹子,心里素质过硬,任何环境面前都能做到从容不迫。这种自信是与生俱来的,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无法遮掩。

可以说,陆徽音这一路的成长中始终有他的参与,他很满意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兵,任何时候都能沉着而自制,这是非常了不得的。

他走过去坐下,笑道:“辛苦了。”

陆徽音两脚跟一并,抬手就是军礼。目视前方不动声色道:“首长好。”

舰长回个礼,端的是刚柔并济八风不动。“坐吧。”

“是。”陆徽音坐下来,仍是腰杆挺得笔直。

“快往三十数了吧。”舰长笑眯眯地看着他,缓和气氛道:“记得你刚来那会儿可白了,体检的时候还有女兵拦着你问原因。哪儿有什么原因啊,白那还不是太阳晒得少了。那群姑娘们可不傻,这个道理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说呢?”

陆徽音听着话音直觉蹊跷,舰长可不是个喜欢拉家常的居委会大妈。他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朗声道:“长官批评的对,我今后会加强训练强度。”

“别别。”舰长连忙压下他的话头,就为了当年别人笑话他的体格不够强悍,在遴选的时候硬是去了特种部队待了3年。好好一个阳光又明朗的大男孩,思想上进活泼努力,再回来的时候璨然晶亮的眼睛里居然尽是藏起来的锋芒。他知道能在那种地方存活下来的兵都会成长,甚至成为顶尖的一代兵,可那代价太大了,像脱胎换骨一样把人从精神到骨髓统统嚼碎了重塑。

当年他将人要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冲到一线带队伍的,而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毕业论文选的课题角度刁钻,虽然很多想法不见得成熟,但只是思维维度能如此发散也可谓震惊四座了。所以当陆徽音要求上护卫舰的时候他是很欢迎,并且也为他做了相应的职业规划。可世事难料,他居然成了更为难得的复合型人才,有强大的自保能力的同时,还能进行高科技作业,多少领导眼红着呢。

他点上根烟,抬眼示意,陆徽音字正腔圆地拒绝了。舰长给自己的烟点上火,略微摇摇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了,反而让我觉得不□□心。”大概自己的理论让自己也觉得有意思,他笑了笑,又板起脸来,“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一上船就来报道吗?”

陆徽音也不是铁打的,当年在特战集训的时候最长记录是76小时没合过眼,但那是在极度危险,又有战友依靠的情况下,愣是靠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扛过来的。而今这任务刚结束,环境又恰到好处,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休息和调整。这是在大量消耗意志力,十分辛苦。他想干脆点算了,舰长这绕弯子的性子多少年了还改不了。“因为登船作战搜寻的时候有队员开了空枪。”

“这只是其一,你回去写篇报告递上来。其二是再过几天就要返航了,下了船我请你喝酒。”

陆徽音想以我三两的酒陪您一斤半的量,那不是找死么。正要拒绝,高求真大手一挥毫无余地要赶人走了。陆徽音起身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出去了。

房间空无一人,后勤的都上前线去了,他这个前线的反而退下来休息。房间的灯光一贯惨白冰冷,照的人也毫无血色。他速度飞快地冲了个澡裹上毯子准备先睡一觉,可一闭上眼脑子却分外清明。时间像被掰开了在走,每一秒都格外漫长。十分钟后陆徽音终于跳起来抹把脸准备写报告,这些年出过的任务大小无数个,他早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一旦想好了思路那下笔有如神助。

终于连报告也写好了,陆徽音还是毫无睡意。索性关了灯坐在椅子上发呆,放空自己。很多事情在人意志力坚强的时候像羽毛一样无力,随便仍在哪个角落都能安置妥帖。可最怕的就是忙碌后突然的空虚,看着海面从湛蓝反光到暗沉归于寂静。弦月初生,窄细的一条挂在天上毫不起眼,却像把钩子将人内心的隐秘打捞出来放在沙滩上一字排开晾一晾。

于是那些几欲发霉的往事免不了涌上心头,在无数个这样的夜里被剖开、审视、再疼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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