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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难攻的玉(22)+番外

作者: 乔己 阅读记录

“对,我第一志愿差了2分,是调剂后上的医学院。”

“是吗?”陆徽音微笑。

两人原本就不熟,在一个班级做同学三年的时间说过的话不会超过十句,毕业后更是一直没有往来,突然凑在一起让萧泯然别扭地连呼气都不顺畅。

程嘉言从厨房伸头问道:“我带了新茶,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我不喝茶。”萧泯然摆手拒绝。

程嘉言温和地笑道:“空腹也不适合喝茶,那咱们就出去吃东西吧,这水烧好了你晚上回来用就不必再烧了。”说着又把玻璃杯放回吊柜里。

房间收拾的不算整洁,因为把书堆放的到处都是。看起来也不常打扫,不走动的地方都有一层浮灰了。萧泯然觉得很难堪,用她老家的话说就是女孩子连家都收拾不好肯定嫁不掉的。

陆徽音附和道:“来的时候看到楼下有家快餐店,不如去那里。”

萧泯然一顿饭吃的分外艰难,任谁在两个大帅哥的注视下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大快朵颐。服务员将剩下的饭菜收走,瞥了一眼萧泯然,意思太过明显,和往常一样的分量今天怎么还有的剩?

她轻咳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们是不是把号码搞错了?打过去是个男人接的。”

陆徽音十分惊讶,“一个男人?你打过几次?”

“啊?打一次还不够吗?”

程嘉言明白陆徽音的意思,他想弄明白的是这个号码究竟是一个男人在用,还是凑巧她打过去的时候有个男人接。

“你打过去怎么说的?”

“我刚打通,那边就是一个男的说话,说他马上要开会比较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稍后再说,然后就挂断了。”

程嘉言看了陆徽音一眼,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再打一个。”

“不是错的号码吗?怎么还要打?”萧泯然的生活简单枯燥,学术和工作而已,需要联系的人并不多,所以打电话,尤其是陌生电话对她这个电话社交恐惧症的人而言,十分痛苦。

“即便号码是错的,但他也和孟嫮宜有关系。这次你别管对方说什么,你就直接告诉他你找孟嫮宜,最后请他转告有一个叫萧泯然的人找她,请她务必回复。”

萧泯然不得不在两人的注视下拿出手机拨号,陆徽音点了外音。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不是刻意压低的那种,光是听着就觉得这是个不好相处很压抑的人。“喂?哪位。”

“我,我找孟嫮宜。”

电话忽然陷入沉默,只有及其轻微的呼吸声。

萧泯然以为信号不好,连连喂了两声。

“你是谁?”

“我是孟嫮宜的同学,我叫萧泯然。听说她回国了,能告诉我她的联络方式吗?”

又是短暂的沉默,“稍等,她在换衣服,我问一下再给你回复。”

电话紧接着被挂断。

三颗凑在一起的脑袋瞬间分开,萧泯然小心地看了眼陆徽音的脸色,下午三点钟的太阳还挂在半空,白鸽成群结队从天空飞过,对面有个大型的开放公园,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里面玩,什么情况下需要在这个时间换衣服呢?

真够让人想入非非的。

“陆徽音你找孟嫮宜是想弥补什么吗?”

“伤害就是伤害,没有办法弥补。”陆徽音认真道:“我想知道她生活的好不好,她的世界是否需要我。”

几分钟后电话居然打回来了,还是同一个号码。萧泯然快速地按下接听键,一把清冷的嗓音霎时让时间也停住了。

“听说你找我?”

萧泯然几乎要哭出来,哽咽道:“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在国外念书,你呢?过得如何?还在业城吗?”

“在,我还在这里。”萧泯然回答道:“我还当了医生,变得更无趣了。我总是想起你,想着你会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有没有人陪你哭,陪你笑。”

孟嫮宜轻声笑起来,“我还记得你说请我吃必胜客,因为那里的披萨很像你老家的烙饼。”

“你还记得?”

“当然。这是你的号码吗?我记下了,等我电话。我现在有些事情就不多说了。”

“等下,你的号码是多少?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还没去办……”话说了一半,最初接电话的男人凑过来说了什么,应该贴的很近,连呼吸都可闻。但他嗓音低沉听得不太真切说了什么,电话随即被切断。

萧泯然激动地涨红了脸,她居然还记得。那是的自己敏感自卑到极致,家里为了凑够她的学费几乎从头跪到村尾,母亲木然地跟着,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弟弟。她只在父亲磕头的时候朝她看,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冰冷。她知道自己如果考不上大学,走不出这里,可能几年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母亲,她没有退路。

为了省钱一天开始只吃一顿饭,到了晚上格外地饿,又不敢多喝水,因为会频繁地上厕所。她就塞上耳机听外语听力,精力集中会短暂地忘却一切。

孟嫮宜向来喜欢她犀利的解题思路,几乎是从初中开始恶补的她,每到晚自习就会和她的同桌互换位置坐到她旁边。

饿得久了肠胃自然蠕动地频繁,咕噜咕噜的声音谁也没法控制。她隐约能听见,就恶狠狠地捂住肚子,这份尴尬让她满脸通红万分尴尬恨不能钻进课桌洞里。

孟嫮宜埋头写题一眼都不看,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是晚上开始带饭,两个饭盒塞得满满当当,两把勺子放在一起,喊上她头抵着头一起吃。

也都是些家常菜,手艺算不得好。土豆丝有时候会咸,青椒肉丝有时候连佐料都不放,更甚至有时候就两碗白粥四个咸蛋,榨菜倒是分量足够。孟嫮宜总是冷着脸吃自己的那一份,萧泯然也吃得毫无压力。

从没问过为什么不吃饭,因为答案是那么明显呼之欲出;也从不拉她出去一道吃,站在她玻璃板的自尊心上替她付钱;更没有带一些美味佳肴来显示自己对她的施舍,她有能力这么做却从来没有。可即便孟嫮宜已体贴至此,那时的她仍旧在心里某个角落啜泣不止。不是不嫉妒她,凭什么上帝已经给了她如此出众的外貌,还要再给她家世和头脑!

今时今日回过头去想,那个年纪的男生女生正趋于注重自我投射在外界而收获的评价,是本位自我的成形而格外在意外界看法的阶段,自尊和面子看得比天还要大。有谁愿意在一群结伴买饭穷尽想法来炫耀自己的同学面前带饭?只有她一个人下午的时候就提着一只白色的环保袋来上课,晚自习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教室办公室的微波炉加热,她从在意过任何人的眼光,她有着远超年龄的心智。

最受伤的还是那些被嘲笑的时刻,男生总是一边喊她做恐龙一边看她灰头土脸无处逃窜的窘迫,她的自卑无法劝解。孟嫮宜告诉她,如果做不到不在乎,那就记住这些曾使你难堪痛苦的事,等到时过境迁后你会感激那个忍耐并努力的自己。

是哪一次说过的话?实在太好奇那些人嘴里说的好吃的披萨了,她偷偷对孟嫮宜说她以后一定要请她吃,各种口味的都点一份,要吃到生理厌恶为止。

孟嫮宜是怎么回答的她记不起了,可能也没说什么。她只记得那时的日光如今日温暖,却远比今日倾城。

陆徽音和程嘉言起身准备回去,萧泯然有夜班也要回去了。马路对面是小巷,只他们三人站在路口等绿灯。人流如织在身边穿梭而过,巴掌大的叶子随风从枝头坠落。陆徽音忽然开口,“她的世界不需要我。”

声音太轻,萧泯然没听清回头去看他。他低着头,神色悲伤。

没有什么比不需要更残忍,更直白的拒绝。

☆、-018-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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