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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山之石难攻的玉(70)+番外

作者: 乔己 阅读记录

“你觉得我只是疯闹而已?像小孩过家家那样是吗?”强作镇定的声线里隐含着的悲伤有如瀚海。

“不要任意妄为,你现在的行为很幼稚,随意离开驻队会有什么后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要再做这种毁了前程的事情。”

“你喜欢我吗?”

孟嫮宜沉默,不敢回应。

“一点也没有吗?”

还是没能等来孟嫮宜的回答。

陆徽因忽然笑了笑,揉了揉眼睛,嘴角扬起,好半天才道:“给你添麻烦了,缠着你这么久,你一定很烦吧。我,我只是,幻想你对我也不是那么厌恶……”

陆徽因说不下去了,在松开前想要试着十指紧扣,手指几次张开又握住,最终放开。“我,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做到送你回去,也没办法冷静地看着你转身离我越走越远,对不起,孟嫮宜,我……”

孟嫮宜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笔挺地站着,像月下溪边独钓江雪的蓑笠翁,高岭独立看遍沧海的孤松。她心有不忍,可唯有远离他才是对他的仁慈,才是能够为这个一心一意爱慕自己的男人最后能做的事。他的世界她不想闯进去搅得一团糟,最后仍不得不声名狼藉两败俱伤的退出。这对他太不公平。

就在孟嫮宜快要消失在街道转角时,陆徽因突然疯了似的朝她狂奔去,却又止步于孟嫮宜忽然的转身。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对视,十年光阴造就的不是重逢时的惊喜万分,而是心事重叠欲说还休的难以启齿。陆徽因说不出当年的愧疚和心疼,孟嫮宜被自尊拖着将沉默化作保护壳,爱变得沉滞,两人都只觉苦涩。

相顾无言,唯有清风拂过面。

军牌车猝不及防地闯入挡在两人中间,陆徽因不需要任何人催促,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这一次他不想告别,就如同每一次都未曾和孟嫮宜告别过一样。

陆禹安的车慢慢尾随者孟嫮宜走过一条一条的街道,她匀速走着,只着一件裸色长及脚踝的风衣,腰带收身,不盈一握。她的气质的确绝佳,样貌也上乘,处理事情的手段平和,意志坚定,只可惜陆徽因仍旧没能使她的内心变得柔软。

司机不解,问陆禹安道:“就这么跟着吗?车上显示现在零下十四度。”

“跟着。”

孟嫮宜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用手遮住了脸,脚步放缓直至停下。她是觉得累了,走了这么久,又这么寒冷,一路孤立无援,即使再怎么渴望停下来理智也仍旧在不断鞭策着她继续向前,继续走吧,像个正常人那样,没有悲情的身世和过去,也没有不知廉耻的依附和需要抗争的命运。你看,世间皆苦可大家都在努力活着,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份爱意罢了,她这么多年来拒绝掉的不是几份而是不计其数,她早就习惯了不是么。

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受呢?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心会先疼,那么就疼吧,疼才能证明自己还需努力,还尚未到达松懈的地步。

陆禹安推开车门下车,脱掉外套给她披上。他足够绅士,背对她站着等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时间没有太久,短的远超陆禹安的预期。

时间太晚了不好打车,孟嫮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两人并排坐在后座都不说话,气氛万分压抑。司机按照孟嫮宜给的地址开到小区门口,孟嫮宜道过谢后便离开了。

陆禹安回家前丢掉了那件西服外套,孟嫮宜的香水味那么霸道,而且薛月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种侥幸的心理才是男人惹祸的根源!

薛月明睡得早,迷迷糊糊感到有人挤上了床。她伸手去摸那人的后颈,直到摸索着感觉到一块硬硬的突起才放心地抱上去。她身体很热,纠缠着要分享给陆禹安一些。陆禹安轻叹口气,将她压上来的腿裹进被子里,像是故意逆反一般薛月明八抓鱼似地粘上来。熟悉的气味和柔软的肉体顿时让陆禹安难受了一整晚的心稍有喘息。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事到临头哪家的家长能够眼睁睁看着不闻不问呢?他自诩这么多年陆徽因足够优秀,升学、择业样样拔得头筹没让人操上心。可临到三十而立的年纪了,居然失守在情场!

陆禹安心里不是不唏嘘,又长叹口气。

转眼间就进入了新的一年,都说新年新气象,孟嫮宜却得了重感冒,陆陆续续吃着药,病情不算严重,精神状态却不是太好。萧泯然外出学习回来了,如愿提升为副主任,一帮熟悉的不熟悉的医生护士聚在一起为她庆祝,她还是那个在人前就会格外紧张的萧泯然,仍是应付不好酒桌上的推杯换盏,只得偷偷结账落荒而逃。

孟嫮宜鼻音颇重,嘴巴里有苦涩的感觉,吃什么都没有滋味。萧泯然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逃回来,就着锅里熬着的白糯米粥吃了两个馒头这才缓过劲来。都说知易行难,尤其是关乎别人的事情总能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她一边摸了摸孟嫮宜的额头试烧一边感慨道,我看呀你这不是感冒,大概是感冒成精了想找你约会来着,结果就赖在你这不走了呢。我说孟嫮宜,你应该找个男朋友,这病呀一准就好了。

孟嫮宜没有细说和陆徽因的事,只说短暂接触后分开了,引得萧泯然连道三声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事实本就难料不是吗?”

孟嫮宜笑了笑,捧着保温杯喝热水。

萧泯然一边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柜,一边嘀咕道:“怎么总觉得我去了一趟省城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似的,我说孟嫮宜,栗主任拍那个照片的那个男人是谁啊?光看背影就觉得不是简单人物,栗主任特别坏,怎么都不给我看正面照,我急的好几天睡不着。你这有没有?让我看看呗。”

孟嫮宜打开手机去翻照片,结果一张都没有。再回忆一遍,似乎从未同慕仲生好好拍过一张照片。这次也依旧走的匆忙,和来找他的女孩子一道离开,他说你可以随时回来,这句话一直有效。

“我也没有他的照片,虽然认识超过十年之久,但好像好好交谈也就这次回国之后的事情。”孟嫮宜鼻音浓厚,头也晕乎乎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真的好看,又傲慢,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这就是童话里的王子。呵,谁知道居然不是。”

“啊?”萧泯然惊地停下手里的活,回过头去追问道:“那是什么?”

“是杀死恶龙的勇士。”孟嫮宜悠悠道:“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脾气也很糟糕。”

“那你喜欢吗?”

喜欢吗?如果是十六岁的孟嫮宜来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更干脆,好看的事物人人都喜欢,对,但只是喜欢的程度远远不够呢。

生病的时候人们会格外脆弱,也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平时放进心底妥帖安置的东西突然欠了个口子,黑洞洞的秘密就在那里,任你悲喜不变愁乐不惊,它们都只是看着,等着,盼望有朝一日破壳而出长成不一样的花朵来。

“你知道吗?高一以前我脑子里都没这个概念。直到考进,分到这个班级,见到了陆徽因和程嘉言,他们两个一个阳光帅气一个儒雅斯文。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气质,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闪耀着光芒的。还有你,如果你去做明星一定爆红。”

萧泯然心里酸楚,年少的卑微对她的人格塑造造成的负面影响深重,以至于连回忆起那段青春都满是暗恋的苦涩和疼痛。她按下清洗的按钮后走过来窝进沙发里,孟嫮宜在她斜对面坐着,外面的天色昏沉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感,大风呼啸来袭,冬日很少有暴雨,这种天气有些反常。但正适宜缩在家里,约上一两个好友,开一瓶红酒或是拼一桌热气腾腾红油飘香的小火锅,管他一窗之隔的世界是翻天还是覆地。

萧泯然语气怅然,我以前一直以为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自己足够喜欢就能够消化掉所有负面的情绪。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必须彼此回应心意,像磁铁的南北两极,那种相互吸引是天生的,无法克制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朝着对方奔跑,不顾一切,歇斯底里,义无反顾。其实。萧泯然弱弱的看着孟嫮宜,我真的特别能够理解陆徽因的感受,他看你的眼神那么炽热和迷恋,他是真的爱你超过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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