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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柔桡嬛嬛(46)

作者: 末烬 阅读记录

看吧,这宫中的人,全都自作聪明的守着这个秘密,一个个都透过她去看一个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的人……原来的甄嬛,难不成是瞎子吗?还是真得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了玄凌的宠爱便什么都忘了?

“槿汐,扶我起来吧。”甄嬛蓦然抬首,见门外那影影绰绰的红衣身影越走越近了,复又笑道:“这会子倒真有些饿了。昨儿的素什锦烩羊羔肉我吃着还好,不知流朱是否备了。”

“便忘记也无妨,娘娘想吃,小厨房立时做了就是。”

槿汐连忙起身让甄嬛搭着自己的手慢慢往外殿去,将那一点疑云埋在心底。

乾元十六年的夏天随着管家的凋零而匆匆过去,然后就是中秋,重阳,前朝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甄珩、洛临风等青年才俊逐渐成为玄凌所倚重的臣子,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玄凌登基至今,时至今日总算可以无所顾忌地翻云覆雨、指点江山。

甄嬛明白玄凌的多疑,所以甄珩被甄嬛示意安陵容勒令不准鲁莽行事,宁可让京中传出畏妻如虎的名声,宦海沉浮,甄珩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朝堂之上,少年意气往往是最要命的。

年末的除夕家宴上,玄凌还半开玩笑地说:“当初为除汝南王,甄珩不惜自污成了人人唾弃的‘薄幸甄郎’,如今与夫人琴瑟和谐,羡煞旁人,反而又被传说是畏妻如虎,真是难为了朕的舅兄了。”

彼时甄家已经将安陵容产下幼子宁逸的消息传到了甄嬛耳中,众妃嫔对京中流言颇有耳闻,都只当笑谈。甄嬛却眼见着皇后面色不悦,怕是让那句“舅兄”沉了心,遂盈盈笑道:“兄长是皇上的臣子,如何担得起皇上舅兄之称呢?倒是兄长常说皇后娘娘的堂兄、太学礼官朱衡铭朱大人,学富五车,兄长在翰林院有疑惑之处,总是向朱大人请教呢。”甄嬛看着皇后,脆生生道:“似朱大人这般,才是皇上正经的舅兄呢。”

玄凌侧头瞥了一眼皇后,不置可否——或许是因着太后当年与摄政王的私情,或许是因着皇后,玄凌对朱家人总有一股莫名的厌恶。

这厌恶,并没有因为朱柔则的关系有所减轻。似乎在玄凌眼中,朱柔则就是朱柔则,跟朱家没有半点关系,爱屋及乌那是没有的事儿。

当然了,这样的事甄嬛乐见其成。

除夕宴毕,初一依礼是帝后共度良宵的,未料存菊殿却传了温实初过去,唬得玄凌和皇后夤夜赶了过去。去时甄嬛已经在那里了,微笑禀报是眉庄有了三月身孕。玄凌乍然听闻大喜过望,拉起眉庄的手只是笑,甄嬛默默退开一步,转头便看见皇后眼尾的皱纹又深了一分。

其实眉庄的身子一向有温实初照料,不可能这时才发现,不过是着意挑了这一天来恶心皇后罢了。依例,宫嫔怀孕是要晋升一级的,只是眉庄已是惠妃,而夫人之位早满,封无可封,加之此前眉庄晋封是越了两级的,她便主动请求暂不晋封,喜得太后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一时间除了柔仪殿盛宠优渥,存菊殿成了最热闹的所在,人人都恨不得踊身上来趋奉一番才好。太后听闻自然喜出望外,格外疼惜,日日叫人亲自送了滋补之品来,而皇后也不好落于人后,顾念着情面,也遣了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剪秋亲自来探望。

眉庄厌烦不已,除了端睦夫人、敬妃、方婕妤、刘容华这些常来往的交好之人,其余只推说身子不爽快一概不见人。然而别人也就罢了,剪秋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推脱不得。

眉庄每每冲甄嬛皱眉道:“最腻烦剪秋过来,明知道她没安好心却还不得不敷衍着,当真累得慌。”

甄嬛笑着吹凉一碗安胎药膳,道:“难怪剪秋要一天三趟来这里,她主子跟我们早已撕破脸,连上端睦夫人的温仪和方婕妤的明雅,我们膝下已有两位皇子三位帝姬,如今你又有孕,哪怕只是个帝姬也必定是皇上心头至宝,眼见着皇长子是越发显出平庸了,能不火烧火燎了么?”

眉庄扬起脸,对着光线看自己留得寸把长的指甲,错错缕缕的光影下,她的指甲仿佛半透明的琥珀,记载着无数隐秘的心事和流光匆匆。

她这胎倒也奇怪,四五个月时便大腹便便如六七个月一般,甄嬛早有猜想,一问温实初果是双胞胎。眉庄到底年长甄嬛两岁,精心地养着胎气倒还十分稳固,唯一遗憾的就是温实初私下里说这两个孩子十有八九都是帝姬,不过眉庄不甚在意,有予沐,她并不急于再生皇子。

翻年七夕,眉庄果然平安生下了皇五女宁安帝姬瑗言和皇六女静和帝姬瑗容,太后得知后微微惋惜,皇后是松了一口气,皇上却是十分欢喜。在宫中,帝姬总是好养活一些。

乾元十七年的八月,大选是再推迟不了的了,玄凌也不知是怎么了,竟命甄嬛与端睦夫人一起操办选秀之事,转眼又说皇后头风发作,让她好好休息,不可太过劳累,众妃嫔也不许去搅扰皇后养病。这次太后破天荒地也没有管,只是在端睦夫人和甄嬛联袂去颐宁宫请安时淡淡地说了几句“不可擅专”、“多问皇后”之类的话。

这一日正在存菊殿中闲话,端睦夫人说起来不免苦笑,“皇后的秉性作风在那里,我与柔莞夫人如何能、如何敢擅专?不过是替皇上担着名头罢了。”

甄嬛低头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重新续了百合香进去,淡淡道:“皇后毕竟是皇后,太后总不能折辱自家人来抬高我们。你们不妨猜猜,皇上这次为何如此不给皇后情面?”

眉庄举起瓷盏,轻轻嗅一缕清怡柑橘蜜露的甜香,淡淡道:“真可惜,我尚在月中不宜出门,错过了这场好戏。可是宫人们传得绘声绘色,我也可以想见是何等情形了。”她微微一笑,“皇后听见自己‘病了’时,只怕恨得要吐血。”

“惠妃说笑话了。”敬妃柳眉弯弯,舒然道:“我倒是有所耳闻,似乎是为着惠妃晋封的事。之前晋惠妃时皇后便有意拦着,当时柔莞夫人妙语连珠岔了过去。此次惠妃有孕,皇后又以惠妃当时连升两级、夫人之位无缺给拦了——其实皇上的意思是夫人之位多一个也无妨。待生产之时,虽是帝姬,毕竟也是双生,后宫难得有这样的喜事,皇上本想将端睦夫人和柔莞夫人中的一人提至正一品四妃,再晋惠妃为从一品夫人,怎料皇后又以惠妃生的只是帝姬而反驳了。接连三次,她那贤德之名在皇上心中也就是个笑话了。”

甄嬛轻笑,与敬妃对视一眼,眉目敛然,轻轻道:“昔年她是如何对我与惠妃的,两位姐姐不是不知道。”嘴唇轻轻向东窗一努,“她怕是也不知道呢。小厦子将她的话传回来时,皇上正在柔仪殿,我自然要善解人意地宽慰皇上了,果然皇上第二天就传了口谕下来了。”

敬妃掩唇而笑:“怨不得皇上喜欢你,论起这促狭心思,柔莞夫人可真是不同寻常的善解人意。”说着止了笑,盈然望着甄嬛道:“只是经此一事,皇后怕是要恨你入骨了。”

端睦夫人的手指从雕花纹锦的窗上缓缓抚过,眼中宁静无波:“皇后对柔莞夫人的恨,是从第一眼就开始了的,何况她又多子。”

敬妃闻之略略怅惘,怔忡的瞬间,竟流露一丝浅浅的艳羡之色道:“何况那个莞字……那是个很好的封号。”

眉庄不知宫中前事,眼中迷茫而疑惑,却是甄嬛摇摇头,沉声道:“无论撒盐空中差可拟,或者未若柳絮因风起,都不过是像雪罢了。”

端睦夫人与敬妃俱是一惊,怔愣着凝视甄嬛,甄嬛却忽而一笑,平静道:“我已经入宫五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两位姐姐还觉得我是小孩子么?这后宫,感情与生存从来都是两码事。”

话一出口,殿中沉沉静了下来,都有了几分尴尬。端睦夫人似乎想问些什么,却顾及眉庄未曾出口,敬妃也欲言又止,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