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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柔桡嬛嬛(61)

作者: 末烬 阅读记录

皇后和颜悦色道:“身为天子妃嫔,这样的事迟早谁都会碰上,能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的目光如剑光一般落在昌贵嫔身上,她也觉得没趣儿,只冲玄凌娇笑道:“臣妾也觉得很好,谢表姐为赤芍做主呢!只是不许表哥有了赤芍,就忘了蕴蓉。”

玄凌松一口气笑道:“怎么会呢?去拿朕的紫檀如意来赏昌贵嫔。”李长忙应了去了。

皇后又看赤芍,呵呵笑道:“还不赶紧谢恩?”赤芍喜得有些怔怔的,到底还是琼脂扶着昌贵嫔先起来不情不愿地谢了恩,又叫赤芍分别给皇帝、皇后和旧主昌贵嫔磕头,按着祖制进了更衣,又叫开了春禧阁住进去。因赤芍在宫中改了姓荣,人前人后便称呼荣更衣。

远远的倪顺仪在旁低低冷笑一声,道:“主子住在燕禧殿,奴才住着春禧阁,真当是居如其人!”

再添酒回灯重开宴,稀稀落落有人向昌贵嫔道喜过后,都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玄凌身边再添新宠,任谁也不乐见,也就只有皇后心想事成了。为增气氛也为减尴尬,玄凌便叫乐姬再择新曲来唱。

忽然方婕妤依依站起,道:“今日宫中众位姊妹都在,想也听腻了乐坊的曲子,臣妾逞能,虽无天籁之音,也愿以一曲博得雅兴。”

淳儿自从有了明雅帝姬,鲜少这般出风头,玄凌微笑看她,想起当年太平行宫的婉转玲珑,遂道:“多年不曾听你唱一曲了,今日倒是难得听你开金嗓了。”

淳儿粲然一笑,丹凤明眸中水波盈动,恰如冰雪初融,春光明媚,道:“唱的好不过是助兴,唱的不好只当是逗趣罢了。臣妾就献丑一曲《越人歌》吧。”

“婕妤嫂嫂好兴致,臣弟便吹箫一曲为嫂嫂助兴。”玄清忽起身道,已擎了长箫在手,兴致勃勃,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在甄嬛面上徘徊。

方婕妤谢过玄清,起身立于正殿中央,舒广袖,敛姿容,似一株芭蕉舒展有情,更贵在天真烂漫,情深意挚。玄清缓缓吹奏,箫声中亦有千种风情萦绕不散。

甄嬛冷眼旁观,满心满眼只是与玄凌谈笑,对玄清别有一番滋味的箫声充耳不闻。至夜深时分,歌舞方稍有休歇之意,李长掐着点上前,低低道:“皇上今儿还不曾翻牌子呢,不知意下如何?”

玄凌还不曾回应,便听皇后笑语如花,善解人意道:“李长你的差事真是越当越糊涂了,今日是荣更衣的喜日子,自然是去春禧阁了。”皇后衷心祝祷,“但愿荣更衣能和昌贵嫔一般有福,早日为皇上怀上龙胎开枝散叶就好了。”

甄嬛看玄凌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只含笑道:“皇后贤惠,着实费心了,不过……”他看向甄嬛,轻笑道:“朕今日去柔仪殿。赤芍那里不急,宫女升为更衣也合该先杀杀性子。”

皇后微微一愣,却见昌贵嫔噗嗤一笑,嫣然道:“表哥说得对,宫女与宫嫔不同,总该好好学学规矩。皇后表姐也是心急了些。”

一场中秋家宴,便这般落下帷幕。

在众妃嫔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里,甄嬛与玄凌携手同归柔仪殿,宛若除夕夜倚梅园初遇,他执了她的手,一同踏入重华宫一般。

☆、五石祸根

乾元二十一年十月初九,一个微雪迷蒙的日子,徐婕妤与刘婕妤一前一后临盆。徐婕妤与书中一般生下皇五子予深,晋封贞贵嫔,居玉照宫空翠殿;刘婕妤则生下皇九女徽翊帝姬潆汐,玄凌一高兴,顺手也晋为慎贵嫔,赐居长杨宫景春殿,正是书中安陵容的住所。

十一月十一日,紫奥城中瑞雪纷飞连日不绝,贞贵嫔与慎贵嫔同日册封。甄嬛不耐烦琐事纷乱,一味交与眉庄和敬妃去操心,每日最多的便是和玄凌周旋,再有就是打探颐宁宫的消息。

她生怕扯上什么首尾,加之太后不得空,轻易不肯去颐宁宫。直到次年三月,草长莺飞,方在某个与玄凌同去颐宁宫请安的下午见着了久未谋面的太后。

这一日天气甚好,丰足的日光让颐宁宫显得格外明媚耀眼,空气里残存着松柏和香火混合的暧昧气息。颐宁宫里静悄悄的,偶尔听闻几句笑语声传出来,正是太后与那刘太医在叙话。

玄凌眼中漫起一丝危险的气息,平复片刻方亲自执了她的手进去。其时,那个曾翻覆风云的女子面色平和,神明开朗,好似全然康复一般,倒教甄嬛与玄凌大吃一惊。

此前数月,玄凌除了忙于政务和去柔仪殿外,召幸最多的便是昌贵嫔和荣更衣——现在该称呼余容娘子了。辗转于新宠旧欢之间,玄凌始终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只是在看见刘太医的一瞬淡淡皱了眉。

说来这是甄嬛第一次看见这位刘太医。他其实与温实初年纪相仿,真正的身份虽说是道士,却总有些沙场将军般的英气斐然。他恭顺向玄凌和甄嬛行了大礼,便知趣地退出殿外。

气氛一时尴尬,甄嬛不留痕迹地推了推玄凌,先盈盈拜倒,笑道:“太后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后忙叫她起来,笑如春风和煦,向玄凌道:“莞贵妃这孩子也忒守规矩了,哀家跟她说了多少次后宫琐事繁忙,让槿汐过来问问也就罢了,她偏不听。”

玄凌敛了眼中莫名的寒气,笑容满面望着甄嬛道:“莞贵妃对母后的孝心和儿子是一样的。”他随意地在红木圈椅坐下,瞥一眼打量香炉中袅袅的返风香,漫不经心道:“儿子记得母后一向喜欢檀香,如今倒点这个了。”

太后眸光流转,幽幽不绝如缕的薄烟含着恬静的香气四散开来,犹如一张无形的密迷织成的网将她笼罩其中。她看了看窗外的雪色,只是道:“原来的香气闻絮了,换了这个倒好睡些。”她并不在这点上纠结太久,游离的目光便已倏忽落在甄嬛身上,含笑道:“莞贵妃身子原来清瘦单弱,自生了予瀚和蕴欢后将养许久,如今多日不见,似乎丰润了些许。”

被人拐着弯说胖了总是有些难为情,甄嬛低低一笑,粉白的颊上蔓上珊瑚之色。玄凌闻之正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忽然一股浓烈的恶心涌上甄嬛喉间,她来不及避让,只搭着玄凌的手臂就着座旁的汝窑美人觚干呕起来。

“嬛嬛,你这是……”玄凌连忙搀住她,一面命李长去请太医来。

太后人老成精,乍见此先是微微担心,忽又见孙姑姑向她使眼色,也渐渐回味过来,添了一分笑意问沐黛:“你主子这样有几日了?”

沐黛依言道:“今日还是初次呢。隆冬时节,娘娘身上总是懒懒的,饮食上减了些许。”

太后听闻心中已有了计较,再问道:“月事可还准确?”

沐黛微愕,忽然想起些什么,道:“正是推迟了数日。”

玄凌一心在甄嬛身上,浑然不觉太后的已漫上眉间的笑意。太医很快便来了,正是卫临。他先是恭恭敬敬见了礼,跪下请脉,凝心半晌,他忽然起身含笑道:“恭喜贵妃娘娘,恭喜皇上、太后。”

太后了然于心,微笑道:“可是真的?”

卫临一揖到底,“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如今不多不少,一月有余。”

玄凌几乎不能相信,惊喜道:“卫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卫临道:“臣资历虽浅,这几分把握还是有的。只是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身子虚弱,万不可操劳过度,还请静心保养。”

太后含笑道:“卫太医是温太医的徒弟,断断不会有错。哀家就把莞贵妃和她腹中孩儿全部交托于你了。”

卫临道:“臣必定尽心竭力。”

太后看看甄嬛,不禁嗔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母妃了,怎么连自己有了身孕也不晓得,幸而是在哀家这里发现了。”

甄嬛自己也是惊讶不已,越发低首,下颌几乎能碰到领口上的鸢尾花,轻轻道:“是臣妾疏忽了。孩子月份小,臣妾也无甚反应,便只当冬日懒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