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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十三岁(313)+番外

“十八?倒是不像,不过应该还有六七年的熬头,将来出宫,你可有打算?”慧德贵太妃话语幽沉,似乎在试探她,又似只是闲扯家常。

慕容娇娇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便道:“奴婢举目无亲,所以并没有打算,只求能够在皇宫里安稳的度日,平安出宫,便也是奴婢的造化了。”

慧德贵太妃看了她一眼,不过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多久,毕竟她容貌平平,勉强称得上清秀而已,虽然身姿窈窕,别有风韵,但是这个尘世间的男子,又有谁不爱娇容呢?慧德贵太妃沉默片刻,也不再说什么,只道:“你下去吧”

“是”慕容娇娇福身,随后缓缓离开。

在回到宫殿时,无意路过一片森森的竹林,那里是行宫的南山竹海,虽然已值深秋,但是那里的竹子却显得葱翠云云,清风拂来,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别有一番风味。慕容娇娇心头正在思量如何取得慧德贵太妃的信任,但思量几许之后,却又想起南宫辰轩今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和玉晚柔的事情,所以在这窒闷的风雨来袭之前,更觉得烦闷,所以,她当下扭转了脚步,直向竹林走去。

竹林四周,偶尔摆放几株金黄、粉白、脆嫩的蟹爪句话,盛开恣意,娇艳傲然,迎风摇摆着花枝,抬眼望去,满目色彩,美不胜收。慕容娇娇不觉缓下脚步,曾经住在行宫六年,可她却没有一次踏进这里,因为她并不爱这种称之为虚心君子的竹,突然,一阵隐隐的箫声飘忽而至,钻入了慕容娇娇的耳里,她呆了一下,随即有些好奇的朝前方走去,但是在绕过一片微紫的竹林,却看到了一个消瘦的临风月白长袍。

心口猛然一动,几乎是蓦地后退了几部,脚下的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也惊动的吹箫的那抹仙尘身影,那男子停下箫声转头,而慕容娇娇却是反射性的立刻转过头去。但是她想逃离,却被身后的声音喝住:“站住,什么人

慕容娇娇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只闻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信步而来,她突然有些心慌,虽然心里明白,她现在易容装扮,又穿着宫娥的衣裳,南宫浩玄根本不可能认出她,但是她却还是没来由得觉得惧怕,或许,是因为她亏欠了他太多,所以已经羞于再见他的面吧。

“你是哪里的宫娥?”身后的声音已经渐渐的接近了,低沉略哑的声音似乎已经就在身后,但,那人却突然在离她还有数丈之遥停住了,可慕容娇娇却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她的后背上。

他认出了自己的背影么?不,不可能,慕容娇娇心里七上八下,直到那身后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与他见面,他看到此人非彼人,或许还会消除心头的疑虑,但若是她就这样跑走,或许他会更为确定他看到的就是自己,于是她立刻转身,装作诚惶诚恐的福身道:“奴婢该死,奴婢惊扰了亲王的雅兴。”

南宫浩玄看到慕容娇娇的面容,他怔了一下,随之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随之口气也颇为淡漠的道:“起来吧,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是海角阁的宫人,今日天气沉闷,闲暇无事,便随意走动,却不知误闯了竹林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慕容娇娇慢慢起身,却低垂着脑袋说话。

南宫浩玄面色缓和,并没有恼怒之意,他将目光从慕容娇娇身上移开,望向越发暗沉的天色,声音平静无波,似如死水一般的暗哑道:“下去吧。

慕容娇娇微怔,不禁抬眼望向南宫浩玄,只见他侧容淡漠而笼罩着凄迷的忧伤,可乍看之下,却有平静从容,就似,这个尘世间的一切起落,都再与他没有半点牵绊了一般,清风中,月白长袍飞舞,更似欲要乘风归去的模样。

心口微微泛涩,她立刻垂眸,转身离开。

短短数年,人世间的残酷悲欢,慕容娇娇似乎都在那座巍巍的皇宫之中领略到了,当年南宫浩风的凌厉无情和太皇太后的野心勃勃,都曾一次次的将她抛上风口浪尖,几次欲让她丧命,可是她咬牙挺下来,但却伤害了太多人,那一尺三丈之地的宝座,几乎是用无数尸体堆垒而成的,而她,却站在那居高之处俯望众人的痛苦,不为所觉。

或许,若非当年南宫辰轩的步步紧逼,使得她走投无路只能前来这座行宫避难,六年之后他的炙热情爱使得她藏躲无处,最后两败俱伤,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在意曾经因她而痛,因她而伤的人。只是,即便她现在明白了没有用,因为,她欠南宫浩玄的,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回到寝宫,慕容娇娇对着镜子发呆了许久,她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取得了慧德贵太妃的信任,至少,她并不怀疑自己,甚至在考虑如何对她引诱利用,只是,她现在还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和诱惑的条件。深吸一口气,她慢慢的走到窗前,在看到那一株在昏沉的天气,灌进来的冷风中微微摇曳的野菊花,抬手捻了一朵,在手中把玩,那细碎的花瓣沾染在她的手心里,留下继续山谷幽兰的沁香。

南宫辰轩,慕容娇娇在想到他时,不由得将手中的句话紧紧的握住,如果说,当初她的离开是因为她不珍惜,那么今日,是否已经注定她要失去拥有的资格?

爱……。曾经那样排斥而不期盼的东西,今时今日,她却想紧紧的抓住,甚至不惜再次伤害南宫辰轩。此时此刻,慕容娇娇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了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再给她荣华富贵,让她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孤独无依的演绎完这一生的传奇,她还会愿意吗?曾经那么的期盼的东西,此刻,却显得那样可笑。可是,她似乎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无论是地位,还是曾经的挚爱,都随风而去了……

傍晚,风疾怒吼,沉积了一整日的沉闷,终于变成了哗然倾斜的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金瓦上,发出如同瀑布一般的声响,水珠连成了直线,细密追下,山野间,刚才的沉闷潮湿空气瞬间散去,但却又被一层蒙蒙的寒凉雨雾笼罩,森森寒凉。

这一场大雨过后,便要入冬了,慕容娇娇站在窗格前,寝殿内的蜡烛早已被大风吹熄,只剩下了漆黑暗沉,狂风乍起,吹拂起她身上的长裙,凉意钻进衣襟,熨贴肌肤,令人有种不适的感觉。

晚膳将近时,林安来了,他提着忽明忽暗的灯笼,身上的衣裳也湿了大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由不得喘息便道:“皇上正午到现在一直未曾用膳,此刻也不允许任何进殿打扰,我来找了你几次却都不见人影,唉,慕容姑娘,不是我说你,皇上可是天子,你若让皇上心里不舒坦,别说恩宠,只怕将来来命都不保……”

慕容娇娇红唇勾起,南宫辰轩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林安却还蒙在鼓里,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就不必担心他闪烁其词,敷衍了事。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却淡漠的道:“玉晚柔为何被皇上召见,林公公应该是知情人吧

林安呆了一下,他面色微变,似乎在琢磨什么时候泄漏了这个消息,但他随即面色冷硬起来,声音也冷沉:“慕容姑娘,你过问的太多了,殊不知在御前随侍都必须谨言慎行,容不得半点差池。姑娘能够蒙得皇上宠爱,已是天赐的福分,如今这般恃宠而骄只怕要没有什么好处,姑娘虽然在山野草莽之中长大,但是看姑娘的才情必然也是明事理之人,也应该知道天子王尊的宠爱挑剔不得,皇上这几日龙体有恙,姑娘若是执意的要在鸡蛋里挑骨头,怕是好日子也到头了。”

林安的话语字字冰冷,含着警告,似乎要提醒慕容娇娇她自己的身份,像她这样的卑微出生的女子,能够蒙的圣宠,接近御前已经是莫大的福气,而不惜福的人,自然是没命过好日子的。慕容娇娇红唇勾起,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御前总管,说话倒是的确有几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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