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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158)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那位姑娘说,让主子您莫理前尘往事,要往前看才是。”这也是下属心里的话,但是一直碍着主仆身份,不敢明言。

自他们入京以来,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这实在有违慕府家训。但是跟着慕云阴入京的都跟着他出生入死过,即使心中有再多疑虑,军人的铁律也让他们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所以便一直忍着,一忍便忍了近两个月。

直到舒展被抓。

主子为了救那个女人,以身试险,最后为四太子所擒。

但仍是未能救出舒展。

舒展在何处,至今仍是个谜。

也是四太子有本事,竟能将人藏到一个连慕府军都找不到的地方。

屋里传来茶杯翻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这一阵瓷器破碎,房门赫然被拉开,显出慕云阴发红的双目,以及那想要一口将人吞下的狰狞表情,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什么?”

属下吞了吞口水,将话又说了一遍,“那位姑娘说,主子若再不回头,不光毁了自己,就连慕府……连慕府也要败落了。”

慕云阴怔怔地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时之间,脑海里记忆翻滚,那年他替父镇守伽南关,夜遇胡狼突袭,他向来自律,在军中时,即使入寝,也从不将外衣脱去,听见鼓声,几乎立刻翻身而起。

帐外,胡狼的骑军已经逼近,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头顶黑压压的天。

亏得慕府军队训练有素,很快便结成阵队反击。饶是如此,仍死伤惨重,一时间,血肉横飞,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手持长剑,破开兵阵,直指对方领将,两人周旋许久,仍是胜负难分。

那时他到底年轻,一时心绪不定,竟被对方一剑刺中要害,虽险险避开,亦被那一剑挑落马下。

敌人的剑尖直指咽喉,他早已有了生死觉悟,倒并不觉得害怕,只心中有些沧凉,他还是少年,还未见过大好河山,未见四海太平,就这样死了,确实有些可怕。

生死刹那间,他努力睁大双眼,想再看看这硝烟弥漫的战场,却看到一道光从天而降。

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敌人的头颅瞬间飞了出去。

他在战场上已磨练两年,自问早已过了惊奇的年纪,此时心中却只剩惊讶。

循目望去,见那光的尽头,立着一道细长身影。

黑衣黑发,黑纱罩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道身影朝他走来,在他面前立定,他听见她说:“若没受伤便站起来,全军将士还等着你指挥。”那样清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她说完话,也不等他回答,径直朝前走去。

他扭头看她,见她长剑握在手中,手起剑落,便是一个人头滚在地上,一路杀将过去,敌军渐渐发现了她的存在,他们没有蜂拥而上,反而吓得连连后退。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那个杀了大将军的女人!”

“是她!”

敌军中出现骚乱,加之首领刚刚被斩于剑下,顿时乱了阵脚,溃不成军。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却又像只过了短短一瞬,慕云阴自回忆中挣脱出来,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不知。”

“她当真这样说?她当真是陈锦?”

“是,绝不会错。”那属下十分肯定说道,然后又想陈锦的话来,续道:“那姑娘还说……还说主子喜欢的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无需执着。”

慕云阴身躯一震,赤红的双目似要滴出血来,嘴里念道:“是她,原来竟是她!”

他这样状似疯颠地说了一阵,然后突然神色一怔,说道:“备马,我要去见她。”

属下一惊,“主子要见陈姑娘?”

“是。”

“她与四太子在一起。”

慕云阴瞳孔一缩,“她怎么会跟元徵在一起?”

“望月楼起火,不知为何,四太子竟来了,看来是来寻陈姑娘的。”下属不敢做任何隐瞒,“属下本已抓住她,但仍被她逃脱了。”

慕云阴一抬手,“此事就此作罢,先去备马。”

他现在一颗心嗓子眼儿里,若不亲眼看看,无法断定心中猜测,所以,他必须立刻马上去见一见陈锦。

下属很快去备了马。

慕云阴不顾夜色,跨上马冲了出去。

……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车里的陈锦靠在软枕上闭目休息,音夏安静坐着,不时掀起车帘子看看外面。

她们是在回京城的路上。

望月楼着火,虽说原因还未查出来,但望月楼的客房自然是不能再住人了。音夏正愁夜里要如何安置姑娘呢,四太子便说同他们一起回去。

音夏心里自然是乐意的,但又怕姑娘不答应,所以也不敢应话。

最后姑娘竟干脆地答应了。

也不知四太子在哪里找了辆马车,而且还比陈府的好些。

姑娘只看了那马车一眼,并没有说话,借着马车前放着的凳子上了马车,音夏看见,四太子扶着姑娘的手将她送上去。

姑娘虽然脸上没笑,但也没生气就对了。

音夏正偷乐呢,突然听见陈锦说:“你要不要睡一下?”

音夏忙摇摇头,“我还不困,姑娘你再睡一下吧,睡醒了咱们就到了。”

陈锦起身,掀开车帘看出去,看见元徵骑马与马车并行着,见帘子掀开,他转过头来,与陈锦的目光碰在一起。

元徵一笑,“是不是马车太颠了?”

陈锦摇摇头,“还有多久到京城?”

元徵看着远处,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大概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闻言,陈锦嗯了一声,便打算放下帘子,突听元徵叫她的名字。

陈锦复又将手帘子打起来,马车外,元徵看着她,眼睛亮得像夜里独行的狼,她听见他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

马车不合时宜的颠簸了一下,马车内响起音夏抽气的声音。

陈锦看着他,诚实地回道:“不知道。”

似乎这也是早已料到的答案,元徵仰起头,在夜色中深呼吸几口气,然后低下头来看着陈锦,一字一句道:“没关系,等你想好了便告诉我。”

陈锦淡淡微笑,“好。”

车帘放下了。

元徵笑着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委屈得紧。

马车里,陈锦低下头,过了半晌,才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

音夏看着她微微抖动地肩膀,不知为何,只觉眼眶发热,仿佛自己在意了很久的东西终于被别人看上了,要被别人抢走了,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尽管这种感觉来得有些没有道理。

“你哭什么?”陈锦问她。

音夏拿手帕擦了眼泪,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感觉姑娘要被抢走了。”

这话说得让人失笑,陈锦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音夏的头发,“不会的,就算有一天我与他真的成了亲,我也仍然是我,没有任何人能抢走。”

音夏含着泪,点点头,“如果姑娘有一天嫁人了,记得也带上音夏,音夏要跟着姑娘一辈子。”

陈锦看着她眼中晶莹的泪水,心中有些怅然,“一辈子很长的。”

哪能这么轻易便许给别人。

若是有天反悔了,这话又要如何收回。

所以,不要轻易承诺,不要轻易许诺。

一旦做不到,便是遗憾。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心惊

马车上了太平道,那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一路走来虽有颠簸,但陈锦却睡得还不错,前世她再恶劣的环境都呆过,何况只是在马车里睡觉。

音夏一夜没有合眼,一闭眼便是望月楼烧成灰的样子。

昨晚姑娘正跟四太子说着话,大朝奉带着楼里的人来了,看见姑娘时,大朝奉虽然脸上很是惊讶,但眼神却平静得很,音夏断定大朝奉定是知道姑娘没事,但是他却是真的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