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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226)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为什么不能是他?”陈锦反问。

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好似栖息着早晨第一抹阳光。

她问得太坦然了,倒叫他自惭行秽起来。

他以为,是他拼尽了全力才让她得以活下来,她便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但是错了,她是舒展,除了她心甘情愿,没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就好比前世的元修。

在旁人眼里那样阴狠毒辣、杀兄弑父的一个畜生,她却甘愿为了他舍弃性命,即使后来元修污她欺君,她也只是心如死灰的受了。

元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她伏诛。

她低着头,任侍卫将她按倒在地,簪发的骨钗落在地上,长发披散了一地,她的脸就藏在那些头发中间,始终没有抬起来。

曾经有多骄傲,如今便有多卑微。

慕云阴每每想起那一场声讨,便心如刀绞。

他心中万般珍视的女子,竟被旁人视若草芥,焉能不恨,焉能不悔。

他恨元修的绝情。

更悔自己当初死得太早了。

慕云阴说:“我怕他一如当年的元修。”

陈锦听罢,不以为然地一笑,“路是自己选的,纵使再错一次,也怨不得旁人。”

“那为何不早早避开?”

陈锦转过头来看向他,她长得比从前漂亮很多,但眼睛却生得一样,明亮得像宝石熠熠生辉,她说:“避无可避,何需徒劳。”

慕云阴不再说话,喝了口茶。

陈锦又说:“如今朝中局势如此,慕府有什么打算?”

慕云阴摇摇头,“大太子没了,只剩下三位太子,且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这话的意思是慕府不参与党争了?”

“家兄是这个意思。”慕云阴说,“我虽入了京,但也是为私事而来,不能代表慕家。”

“那便好。”

“哪里好?”

“我不想与你为敌。”

闻言,慕云阴笑了,“你怎知会与我为敌?说不定,我是支持四太子的呢。”

“无论如何,望我们永远是朋友。”陈锦说着,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谢你救我之恩。”

慕云阴举杯与她相碰,“不客气。”

……

元徵出了皇宫,径直往西府去了,结果碰了一门灰。

陈锦不在府里,瑞儿也不知她去哪儿了。

虽说他们大婚在际,但元徵每日不见她一面,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左右无事,他便在廊下坐着等她回来。

瑞儿端了茶点来,摆好后便站在身后伺候着。

“瑞儿。”

“是,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锦儿到底去哪里了?”

瑞儿呡呡唇,姑娘走时特别交代,她的去向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奴婢不知道。”

元徵才不信咧。

但想想,觉得又没必要为难一个小丫头,而且陈锦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于是也不再多问了。端起茶杯东看看西瞧瞧,看见院墙边那棵大榕树,想起自己常常藏在榕树繁茂的枝叶后面,偷偷看这院子,便忍不住笑。

盘算着等锦儿嫁过来,便索性把这榕树一起移栽进太子府里吧。

这个想法让元徵笑得眯起了眼睛。

陈锦进了院门,便见他这副模样。

元徵从椅子上站起迎过来,也不问她去哪儿了,只说:“今日得了一样宝贝,特意拿来给你看。”

陈锦就着音夏的手将外头的薄披风取下,问道:“什么宝贝?”

宝贝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元徵打开盒盖,递到陈锦面前,盒子里装着一枚箭头。

陈锦挑眉,想去拿,被元徵抓住手腕,陈锦道:“有毒?”

“小心些总是好的。”

这样说着,元徵的手却没放开,仍轻轻抓着她的手腕。盈盈不及一握的腕子握在手心里,让元徵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他故作镇定,径直道:“这是在温容身上发现的。”

“这箭头的来历?”

“是元昀的人。”

“果然如此。”

元徵说:“元昀府里从前不养杀手死士的,如今看来,只怕是被逼得急了。”

陈锦点点头,“要争那个位置,总要有些实力才可能元修抗衡。”

“如妃去年在宫中中了毒,想来这也是元昀决心要争皇位的一个原因。”元徵想起这些,不免又有些庆幸,自己的母亲早早离开了那座宫城,“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嫔妃,想来,那时候除了大太子也不作二人猜想了。”

“元修的手段比元庭更狠辣。”

元徵点头,赞同了她的话。

元修的人在四处秘密搜集元昀的罪证,又以江淮为主,去年他们一同前往江淮一带赈灾,想来元修觉得那里是突破口。

元修做事,从来干脆利落。

优柔寡断于他而言是从未出现过的一个词。他的目标明确,一旦确定,轻易不会改变。

所以他才能做皇帝。

即使脚下的路是由父亲、兄弟的尸骨铺就,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踏过去。

“我担心大哥。”

第一次,陈锦将心里最隐密的想法说了出来,说给元徵听。

元徵问:“你想怎么做?”

“元昀争不过元修。”陈锦说,“跟着元昀的大哥恐会受牵连。”

元徵看着她的侧脸,即使说着这样的话,她的表情依旧是清冷的,但他极喜欢她这个样子,不动声色,不急不徐,仿佛这世间一切风雨于她而言都是暂时的,终将会过去。

元徵说:“那便先从元修下手吧。”

陈锦一惊,“太冒险了。”

元修在朝中多年,羽翼渐丰,元徵若与他硬碰硬,只怕是危机重重。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死不足惜

元徵入京才短短半年,这半年内京都发生的事若水自是知道的。

若水家主自当年合妃娘娘被贬出宫后,便送了一大批人进京,这些人有的做了朝廷官员,有的是当铺的老板,甚至是酒楼里的掌事,不一而足。

这些人每月将京中发生的大事以笔墨描之,飞鸽送回若水。

所以若水即使远在江南,亦对京城发生的事了若指掌。

这次元徵进京,他的外祖,如今的若水家主若水洪声将京城的各个联络人拟了个详细的名单给他,必要时,这些人都可供他差遣。

只是到目前为止,元徵只用了吴琤。

如今听见陈锦担心他,元徵也没有隐瞒,将此事据实告诉了她,陈锦听罢,倒并不怎么诧异,只说:“若水家主好谋略。”

元徵对外祖十分敬重,跟着说道:“当年阿娘被逐出宫,外祖自然十分生气,恨不能入京杀了那有负阿娘之人,后来被阿娘劝住了才作罢。但是外祖觉得,若水家不能一直被人压着打,便从族中挑了一批孩子入京,如今这些人都长大了。”

“所以你这次进京,他才没有反对?因为知道京城有的人可以帮助你?”

元徵摸摸鼻子,“恐怕是。”

陈锦见他脸上有些尴尬之色,笑道:“其实你用觉得不好意思,母家强大,也不外乎是一件好事。有的人做梦都想要,却是没有。”

“你是指元修吗?”

陈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事皇上应该知道一些吧?”

“这里是天子脚下,岂有他不知道的道理,”元徵笑着说,眼中一抹嘲弄一闪而过,“只是在若水未有所行动之前,他也不会蠢得挑破这层窗户纸就对了。”

两人正说着话,音夏进来了,说墨大夫来了。

陈锦让请进来。

墨童似乎长高了,眼睛更黑,下巴更尖,仍穿着一身青衣,手边提一个小药箱。

墨童先给陈锦见礼,然后给元徵见礼。

上回元徵中毒,一直是墨童在照料,所以两人也算熟识。

墨童是来给陈锦请平安脉的,顺便也给元徵看了看。

诊完脉后,墨童说起陈嘉中毒一事,这事儿陈锦倒不知道,想来陈嘉也没打算惊动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