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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3)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老爷夫人吓坏了,姑娘你也吓坏了,钟大夫来了没多久,姑爷便咽了气。没过多久,衙吏也来了,将姑娘带走了,全府上下没人敢拦。音夏姐姐说,士农工商,咱们从商的,不敢与官斗。”

一席话正说完,音夏推门进来。

陈锦觉着这少女颇有灵气,刚才自己无意立了把威势,倒有些吓着她了,便道:“可吩咐好了?”

“都按姑娘的意思办妥了,院里各婆子媳妇丫头也吩咐过了,谁来敲门都只回姑娘手伤未愈,需得静养数日,不便会客。”

“音夏,咱们陈家的情势,你可看得明白?”陈锦见她低着头,续问道。

音夏震得一抬头,对上陈锦的眼睛,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音夏只是个当差的丫头,不敢妄论主子家事。”

“我知道你素来稳重妥贴,如今咱们姐妹说说体己话,我只是听听罢了,即使说错了也不碍事。”陈锦说完,让瑞儿去外间搬把小圆凳来让音夏坐。

音夏坐下时仍是忐忑,思虑再三,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音夏觉得此次姑娘回来,与从前不大一样,姑娘心里可是有事?”

好个心思细密的丫头,陈锦暗道。

前世做为元修身边最得信任的她,与身为皇后的陈锦不过数面之缘。她只记得陈锦惊为天人的相貌以及温婉动人的声音,至于其他性情细末却是一无所知,她已尽可能的学着记忆中陈锦的说话神态去行了,没想到还是被音夏几眼看破。陈锦那样的温柔她确是学不来的,所以她无法母仪天下,福泽万民。

“音夏关心让我十分感动,我还是我,只是此次平白受了牢狱之灾,许多从前看不明白的事,如今倒是分明一些。咱们这一房,父亲没有子嗣,我与姐姐妹妹平日也不甚亲厚,虽不缺衣少食,但比起疼宠我终不及他人。目下我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有些事看在眼里,即使有心,也是无力矣。”

这话说得边上的瑞儿眼泪汪汪。

这一个月她在府里也看到很多事。

二娘子明明有天人之姿,江湖术士却说她虽有凤凰命格,但命运苦辍,日后还有累及阖府之祸,故而这府里除了夫人,人人都当她是妖怪般避着她。

音夏也湿了眼眶,夫人将她给陈锦时便嘱咐过她,说陈锦虽是府里的小姐,但不得老爷喜爱,夫人虽是老爷正经娶进门的,这些年夫妻也是恩爱有加,但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让她凡事多替陈锦留心着,莫让姑娘吃了亏去。

音夏站起身,径直朝着床塌跪下,瑞儿也跟着跪下,音夏说:“姑娘待我们好我们心里清楚明白,这府里除了夫人,其他人眼睛都给牛粪糊了,只凭一个江湖道道的几句胡话,便咬定姑娘是不祥之人。但音夏知道姑娘绝非池中物,音夏愿意跟着姑娘,直至姑娘厌弃为止。”

“瑞……瑞儿也是!”

陈锦叫他二人起来,才道:“我自然待你们如我的亲人一般,你们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但凡我能作主的,都不会让你们吃了亏去。只是眼睛给糊了这话以后可不许说了,被有心人拿捏住可不好。”音夏瑞儿连忙应是。

“至于这一生,我只求个平安喜乐,旁的都不在意了。”

陈锦将目光自音夏瑞儿脸上移至半开的窗边,外面雪已停了,满目皓白,屋顶廊廓树枝上全都是是白莹莹的雪。雪这种事物,生来便是圣洁的,无奈落于尘土中,终要被作低轻贱。重活一回,她不愿再做这看似高洁实则轻贱之物。

“姑娘……”音夏见她一脸灰败之色,想出声劝慰两句,想想还是作罢。

姑娘终究只是个小姑娘,这次骤然遭逢此变,心绪不平是难免的,待好好睡上一觉,再把伤给养好了,心病自然就除了。

音夏服侍陈锦躺下,又往火盆里添了炭,这才带着瑞儿出去,也不敢走远,只呆在门口,怕陈锦随时叫唤。

陈锦这一觉直睡到晌午。

音夏拿了小桌子架在床上,铺了饭食后,便跟瑞儿两个立在床边伺候。

陈锦看那桌子虽小,却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的碗碟,都是些清淡易消的食物。陈锦十指俱伤,想要自己提筷吃东西是不大可能了,音夏拿了银筷服侍她,边道:“府里除了老太太和夫人处有小厨房,其他地方的吃食都是大厨房一起做了送来的,这两日姑娘有伤,我便自作主张去求了夫人,如今咱们院儿里也有小厨房了,以后姑娘想吃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上。”

陈锦望着她,懂得借势,是个聪明丫头。

先前陈锦那一眼让音夏还心有余悸,此刻又给吓得差点跪下。

陈锦见她脸色,微微一笑,放缓了神情,“不用紧张,你做得很好。”说罢让瑞儿去取自己的手饰盒来,从中挑拣了一对翡翠滴珠耳环和银凤镂花长簪分别赠予二人,音夏和瑞儿却跪下,音夏说:“音夏服侍姑娘是音夏的本分,管事每月定时发银钱给音夏,所以竟夏不能收姑娘的东西。”

“瑞儿也是!”

“我给你们东西,是因为我欢喜,你们就收着吧。这些东西我有很多,平时也戴不过来。再说了,这东西生来就是要佩戴于身才有其价值,否则再漂亮再珠光宝器,若是压于箱底,又有何意义。”陈锦说的是这些死物,可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世的陈锦美得不可方物,而一旦与元修的帝位有了交错威胁,仍然是毒酒一杯了事。

所以,这世间的一切大多都是假的,假假真真,不过是人自己分不清楚罢了。

闻言,音夏和瑞儿方接了东西揣进怀里。

正文 第四章陈茵

第二日,钟大夫带着小童来换过药,音夏刚送走,回来说大姑娘的马车已进仪门了,先往老太太和夫人那边去。

瑞儿拿了个大红纹绣靠枕给陈锦垫在背后,随后立在一旁。

陈锦问音夏:“姐夫丧期未过,她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我见大姑娘只带了绿笼并一个车夫,先去给老太太和夫人请安,估计请了安就过来咱们这儿了。”音夏答道。

陈锦嗯了一声,说:“等下姐姐来了,你们只说我这伤不碍事,姐姐新婚丧夫定是悲痛至极的,别说些有的没的徒添伤心。”

音夏和瑞儿应下了,只觉得姑娘虽性子跟从前有些不同外,还是一样的和善的。瑞儿嘻嘻笑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的。”

陈锦看向音夏,音夏也正看着她。

眼神一交会,音夏突然明白了什么,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然后点头应下了。

陈家香火延续至今,统共两房,大老爷陈知悬育有一子二女,二老爷陈知川即陈锦的父亲育有两女无子,阖府上下人丁不算兴旺,即使两位老爷姬妾不少,但这些年来也未替其添上一子半女。

陈茵是二房嫡长女,自小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到了适婚年龄,上门提亲者众,最后陈茵自己挑了个喜欢的,便是城中做酒楼生意的霍家长公子,二人年龄相当,郎才女貌,可谓天造地设。

陈茵出嫁时,十里红妆美娇娘,高头俊马俏儿郎,人生最如意不过如此。

谁料新婚燕尔,霍钟来岳父家吃酒,倒把命给吃没了。城中众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说这案子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简直比看大戏还精彩。

陈锦这些天一直在养伤,音夏又交代过外头的闲言碎语统统不准告诉姑娘一句,所以倒没听着什么。

而陈茵就不同了,死的是她夫婿,衙吏最初拿的人犯是她亲妹妹,现在凶手虽是抓到了,但身为案情的关键人物,她到底无法真正的置身事外,以至于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公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八成觉得她克夫,这些天对她的态度自然不同以往那般热切了。下人们表面上恭敬,说不定内心也正咒她早些去陪霍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