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之锦色(58)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陈夫人见她一脸倦意,想是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累着了,但碍着众人的面儿,也不好让她先回去休息,只轻声吩咐钿琴去把姑娘的斗篷取来,可别着凉了。

音夏接过钿琴手里的斗篷给陈锦披上,陈锦朝陈夫人投去一个柔柔的目光,陈夫人冲女儿微微一笑。

边上的叶姨娘瞧见了,不由吃吃笑起来。

老太太本是半阖着眼,听了这笑声,抬起眼皮,笑问:“你这又是笑什么?”

不远处的陈淑正唱得卖力,见众人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叶姨娘,心里多少有些受了冷落的委屈,但想着自己如今不同从前,可不能再那样娇横了,故而仍旧专心的弹自己的琵琶,唱自己的歌。

叶姨娘肚大如箩,四肢却依旧纤细,因做了母亲,更是容光焕发,目光里似嵌了一汪山泉,明丽动人,“我笑夫人与二娘子真真是情深,因想着待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也要好好的疼他才是。”

老太太深有所感,说道:“母亲生来伟大,血脉亲情也是割不断的。等这孩子生下来了,咱们可得宝贝着。”

众人都笑,陈珂道:“祖母可不能太偏心。”

老太太怪嗔他一眼,“你都这般大了,莫不是还要吃弟弟的醋不成?”

陈珂忙说:“我可不敢,我也好好疼弟弟。”

这祖孙俩你一言我一句,倒把叶姨娘弄了个大红脸,娇声道:“老太太可别折煞了我,我还是姑娘家时便喜欢女娃儿,这要是出来的是个男娃娃,可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不以为忤,笑道:“随你高兴,反正咱们陈家也不指望一定要由儿子来继承家业。”

下手坐着的陈知川眉毛一动,母亲虽是这样想,但他内心还是希望有一个儿子的。男人嘛,总想要衣钵有人来传承,否则哪日眼睛一闭,有何面目去见先人们?

但他不反驳老太太的话,也不敢,只是默默坐着,喝了口酒。

正文 第六十五章年轻人

桌上一派和乐融融,莫氏心里却顶不是滋味儿。

往日这种时候,哪次不是他们大房占尽风头?如今淑儿失宠,二房便耀武扬威起来了。那叶姨娘,进府前不过一个低贱的调香师,竟也敢唱主角,贱人!

还有那陈锦,小一月没见,好似比从前更标致了,莫氏虽护短,觉着自家女儿是天上的凤凰,但见陈锦那精致的眉眼,以及那落落大方的气质,也不得不承认,陈锦确实比陈淑要更俊些。那双在牢里受了酷刑的手也好全了,盈盈握着茶杯,十指细长白嫩,一双眼在四周灯笼的照耀下,似跳动着火苗,灵动非常。

莫氏面上端的是四平八稳,桌底下的双手都快把一方手帕绞烂了。

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众人只顾说笑,竟把陈淑晾在了一边。

莫氏见女儿坐在那里,怀抱琵琶,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不由轻咳一声,赔笑道:“母亲,淑儿的小曲儿您可还喜欢?”

老太太瞟了眼陈淑,勉强点了点头。

陈淑欢天喜地的走过来,颇认真的给老太太磕了个头,“淑儿从前年少不更事,惹得祖母生了这许多气,那都不是淑儿的本意;淑儿现在已经在好好改正,希望祖母还像从前一样,不要厌弃了淑儿。”说完低低的抽泣,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二房的几个主子还没表态,底下的几个丫头心里早已把这陈淑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瑞儿,她的朋友就是死在这个心肠歹毒的人手里,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看陈淑哭。

在得知陈淑做下的那些事时,她就已经弃了这个孙女了。

了解她的人都猜想得没错,她的眼里确实容不得沙子,更何况还是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但她既已答应了陈珂,便不会再为难陈淑,但也绝不会再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

“起吧。今日你大哥回来,难得这样高兴,哭起来实在不好太看。”

老太太爱恨分明,面对这个冷血残酷的孙女,实在温和不起来,话语里的机锋让陈淑一愣,泪珠子挂在眼眶上忘了掉下来,莫氏脸一白,忙道:“淑儿快起来,陪祖母说说话儿。”

老太太懒懒地一摆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儿吧。”说罢,扶着吴嬷嬷的手站起来,众人赶忙起身,送老太太回房。

陈锦也有些累了,跟在陈夫人和叶姨娘两人后面,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二娘子这手看来是大好了。”叶姨娘说。

陈锦福了福,“多谢姨娘关心。”

夜色下,叶姨娘端详着陈锦的眉眼,突然一笑,“二娘子生得愈发俊了。”

陈夫人轻拍了下她的手,笑道:“你可别夸她,小孩子家家禁不起这样的。”

叶姨娘掩嘴笑,“二娘子懂事可人,还不能夸一句了?”

陈夫人知她说话是这样,也不接话,只看着陈锦,“囡囡走了这么长的路也累了,回去早些歇着吧。”

陈锦向两人请了安,带着音夏瑞儿回了小院。

其他人都睡了,只有小厨房还亮着灯。

陈锦带着两个丫头敲开小厨房的门,阿风坐在灶前的圈椅上,灶上一锅满满的牛肉牛骨头,油汤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刚才在宴席上陈锦没吃多少东西,此时看着那一锅汤,竟有些饿了。

阿风从圈椅上跳下来,摸出一个碗来,拿长勺舀了满满一碗,小心翼翼的端到桌上,对陈锦道:“外头风大,姑娘快喝点碗汤,御寒。”

音夏将筷子递过来,陈锦接过,先夹起一小块牛肉吃了,牛肉已经炖烂了,入口即化,味道全部融在了里面,吃起来格外可口。又喝了那汤,冬日里有这样一口暖汤,不知能暖多少人的身心。

“你们也坐下,都吃一碗。”陈锦道。

阿风忙回身去,又盛了三碗,音夏帮着端到桌上,主仆四人围着一张小方桌,吃得有滋有味。

“姑娘这次回乡,可有遇着什么奇事?”阿风好奇。

陈锦还没回答呢,瑞儿已经先炸炸乎乎的叫起来了,“我们在盐田的时候,姑娘的马惊了,那马就像疯了似的,差点就冲到河里了!”

阿风拿着筷子愣住了,“后来呢?”

“后来,”瑞儿说得激动,霍地站起身来,手舞足踏,“姑娘当机立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逃过一劫。”

阿风看向陈锦,见她完好无损,不由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

陈锦淡淡笑着,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喝完了一碗汤,那天色又暗了几分,陈锦着实是累了,又因喝了汤,困乏更盛,眼皮都快睁不开了,遂带着音夏瑞儿起身回屋,又让阿风早点去休息。

正屋里的灯亮了,榕树上蹲了近两个时辰的九月动也不动,不错眼的看着几个小姑娘进了院子,进了厨房,又从厨房里出来,进了正屋。

片刻后,两个丫头出了屋子,想来是去后房里端水去了,九月从树上飞身跃下,脚不点地的到了正屋侧面的窗下,手指沾了口水,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小洞,瞧见里头只剩一个小姑娘正对镜梳头,灯光下,九月认出那便是秦管家拿出的那卷画像里的人。

九月提一口气,似一只猫般,动作轻巧地跃上窗台,跳进内屋,将端坐于镜前的陈锦一把制住。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常年习武的男人,虽然已经尽量放轻力道,但仍是让陈锦吃痛地轻呼了一声,九月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姑娘莫怕,我家主子想见你,特让我来带你一会。”

陈锦身体被制,只能斜着看他一眼,这是个年轻人。

她也不挣扎,顺从的点点头。

这让以为她会反抗的九月稍稍一愣,然后轻轻松松的提起陈锦,从来时的路往回走,刚跃下窗台,院子里霎时灯火齐燃,十几个家丁手持长棍站在院中,外围站着一众婆子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