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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60)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自老太太处出来,陈锦让音夏备了马车,往钟大夫的医馆去。

昨日一入京,墨童便与他们分了路,直接回了医馆,陈锦想了想,还是要去看看的。

到了医馆,得知墨童今日告假回家了。

陈锦扑了个空。

既然来了,钟大夫便给她请了平安脉,又看了手,罢了摸着胡须语重心长的道:“姑娘这手如今是大好了,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陈锦谢过,说道:“墨童在钟大夫这儿习了三年的学徒,何时能出师?”

钟大夫道:“这孩子不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却是天资最聪颖的,就是过于早慧了,有时候看着倒比我这老头子还像个老头子。”

陈锦想起墨童说他与阿娘住,不由多问了一句,“我听墨童说他与阿娘相依为命,只怕日子要过得清苦些。”

钟大夫显然十分了解墨童的事,说道:“他阿娘是医女出身,少时便在宫中当值,如今虽不在宫中了,但多年积攒下来,日子也还过得去。”

陈锦放心下来,起身向钟大夫告辞出来,站在街上,一时不知要去做什么。

音夏道:“姑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咱们可以逛逛。”

经她这么一说,陈锦想起那锦扣还没拿到手,于是上了马车,吩咐去月圣钱庄。

今日赶马的还是那两名随他们去徽州的长随,那月圣钱庄在京城资格不是最老的,但生意却是最好,店铺就设在皇城东门一路延伸出来的朱雀大街上。此时时辰尚早,店里客人不算多,陈锦带着音夏进去,立刻有年纪轻轻的学徒跑上前来招呼。

“姑娘是要存银还是取现啊?”

陈锦寻了个离柜台不远的地方站定,对那涉世未深的学徒道:“这里谁能作主?”

学徒看不见这戴着帷帽的姑娘是何长相,但听声音还年幼着,以为是哪家不食人间疾苦此番来体验民间的大户小姐,也不敢怠慢,拱手打了个揖,“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陈锦道:“我来取样东西。”

“不知姑娘取的是什么?可有咱们钱庄的印件?”

“没有。”

“没有?”

“所以我才要找你们这里能作主的人。”

学徒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招呼陈锦坐下,又沏了茶,忙让其他伙计去找掌柜的来。

半盏茶的功夫,那掌柜才姗姗来迟。

陈锦倒还好,她身后的音夏替姑娘不值起来,冲那掌柜的道:“掌柜日理万机这样忙碌,我家姑娘今日前来叨扰,还得多谢掌柜百忙之中抽出来时间来。”

她是院子里的大丫头,平时教训起底下犯了错的丫头口齿伶俐非常,此时用在这里,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掌柜姓钱,形容消瘦,见这丫头这样说话,心里有气,但也找不出理由发,只一味赔笑问陈锦:“不知姑娘想取的是什么物件?”

陈锦放下茶盏,“若是方便,咱们进内屋谈吧。”

掌柜思忖片刻,将人请进去。

入了内屋,陈锦也不多话,说明来意,“我此次来,是想取一卷画轴。”

这钱庄里存了近千卷画,卷卷价值千金,陈锦这样说,一时让钱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那画卷叫什么,是何时存进来的?印件存根何在?”

“当日存的时候并无存根。”

钱掌柜笑了,“姑娘这是在拿在下开涮吗?我们月圣钱庄所有收入放出的物品皆有印件,若是没有印件,姑娘如何能存物?”

掌柜这是生气了。

音夏心里有些惴惴,抬眼看陈锦,她却是不恼,笑道:“我虽没有存根,但有凭证。”

“什么凭证?”

陈锦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小印来,掌柜接过去仔细瞅了瞅,不由大惊,“这……这是……”

陈锦了然地点点头,“掌柜若是不信,可随时拿去查验。”

钱掌柜本还心存疑虑,见她落落大方,谈吐衣着均是不俗,此刻又听她这样说,倒信了几分,拿着那小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似终于下了决心,“姑娘要的东西在地柜里,请随我来。”

这钱庄的地下陈锦来过几次,第一次是随元修来的,第二次便是来存那九机玄黄图。她当日对元修已极基失望,自然不可能再对外还打三太子府的名头了,所以她借的是合妃之名。算算年月,这时候存在钱庄里的画轴该还是合妃之物,所以她方才给钱掌柜的小印便是当年合妃用过的印章,虽说是假的,但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顺利的取了图,陈锦让音夏拿着,大摇大摆地出了钱庄的门。

正文 第六十八章岁月的喟叹

从钱庄出来,陈锦径直回了府。

音夏知道那图是何等珍贵,片刻没离过手,直到回了陈锦的小院,仍紧紧抱在怀里。

陈锦让她放进屋里,音夏不太放心,“昨晚便有贼人闯进来了,保不齐今晚还有贼进来偷画。”

陈锦说:“你若把画放下,即使有贼来了也不知道这图的贵重,但你这样一直抱着,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音夏这才放下,把图收进陈锦床边的箱笼里,又问陈锦,“姑娘不细看看吗?万一这画是假的怎么办?”陈锦只在钱庄里了了看了一眼,之后便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竟还不如音夏这个丫头紧张。

晚些时候,陈夫人房里的丫头来请,说去夫人处吃饭。

陈锦自回来还没有跟陈夫人独处过,想来阿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

瑞儿守在院里,直到她出门小嘴还是嘟着的,说小厨房里阿风做了很多好吃的,姑娘竟然要去别处吃;她这气生得毫无道理,母亲来请,做女儿的自是要去的。

陈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带着音夏走了。

到陈夫人的院子,发现陈知川不在。

陈夫人说陈知川晌午后出门办事去了。

陈锦不以为忤,点头应了声。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便摆上了桌,陈夫人拉着陈锦坐下,虽说食不言,但在他们这儿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娘俩边吃边说话,倒也自在。

“锦儿,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夫人问。

陈锦不知她这话从哪里说起,疑惑的看着她。

陈夫人被女儿这眼神一瞧,笑了起来,“上回在老太太的房里,说要给你说亲的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按照一般人家的规矩,父母之命便是正理,哪里需要征求女儿的意见,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考虑的,难道还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但陈夫人知道这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些事即使自己作了主,若她不喜欢,到时候只怕会伤了母女情分。陈夫人不愿做那专断蛮横的阿娘,凡事还得以女儿的想法为先。

陈锦沉默着,前世她几乎在元修身上耗去了半辈子,这一世如何还敢再去费那心思?

若再遇见一个元修,又要如何?

或许可以干脆利落的掉头就走,但是长久周旋以来所花费的心力和时间,怎么弥补?

所以这件事情,陈锦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她只求这一世平安喜乐,其他便不再多求。

“阿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陈夫人听了这话,忙握住她的手,解释道:“不是现在让囡囡嫁人,只是你祖母说得不错,若是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待你再长几岁,嫁过去也不迟。”

陈锦认真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陈夫人想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但一对上陈锦沉静如水的眼睛,那话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往陈锦碗里夹菜。

“我嫁给你阿爹的时候,刚满十六,那年春天来得早,才三月里,桃花便开了;花轿从北君桥走过,桃花柳絮飞了一地,好看极了。还未见你阿爹前,以为自己嫁了个肠满肚肥的糟糕男子,偷偷哭了很久,哪知揭了盖头一看,呀,竟是个俊俏的年轻公子。”陈夫人说起过去,满脸容光藏不住,语气里五分幸福,两分回忆,余下那三分是赠于岁月的喟叹。